柳问琴点点头,心里却在纳闷:虽说顾曲对他的态度又恢复了正常,可他仍然感觉哪里不对劲……打个比方的话,他觉得顾曲的笑容有点像今天的太阳,亮得晃眼却没有太多热烈温暖。

脑子里诸多思绪,柳问琴面色如常,他伸手取过任务谜题,轻声念道:“麟对凤,鹭对莺。马走对牛鸣。猴玄对豹赤,象白对鸾青。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有什么头绪吗?”

何柏轩捧着脸满眼沉迷:“这不是我小时候学过的对韵歌吗,能对仗的东西太棒了!和好听的声音搭配在一起真是让人快要高丨潮……”

顾曲喝了口矿泉水平息内心骚动,还是没忍住,不甘示弱跟着吹男神:“君仪的声音读什么都好听!”

队友重点偏的不行,柳问琴心累之下只能自己猜测:“写的都是动物……此镇周边可有猎苑?”

在得到节目组人员否定的回答后,他无奈地叹口气,往下接着念,可一个接一个题目都让人毫无头绪,他再次深切感受到了自己与现代生活间的代沟。

十分钟后,柳问琴边念边猜,心神俱疲地到了最后一题:“松对柏,柳对花。紫萼对红葩。葡萄对橄榄,石竹对山茶。翠麦摇风千顷浪,红桃映日万川霞。”

看了看基本已经废了的两个队友,他长叹一口气:“束手无策,让我一个人歇一会儿。”

这时何柏轩若有所思地看看顾曲,突然八卦一笑:“你怎么就不姓花呢?”

顾曲拿着水瓶的手猛地一抖,他扯扯嘴角:“什么意思?”

何柏轩呵呵:“柳对花,你看,要是你叫花顾曲的话,那就和柳问琴对称了,这让人听着多舒服啊!”

顾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浑身僵硬,连往柳问琴那个方向瞥一眼都不敢,只能干巴巴地回答:“是、是吗,真巧……哎,我们还是继续想想怎么解谜吧!”

柳问琴在一旁听到他俩对话,内心闪过一丝疑惑:他依稀记得顾曲也曾兴高采烈地讨论过这个话题,可惜当时自己耽于思虑没有回答。而现在,顾曲却自发切断了继续的可能,一副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转念一想柳问琴又有些怪自己多事:顾曲也有他个人的烦恼,愿意说的话自然会倾诉,不愿说也不能勉强,何必如此寻根究底?

一通胡扯后,何柏轩收起促狭的笑容,跟顾曲分析起谜题。

他俩聊得火热,柳问琴在一边乐得自在,他双手抱臂悠悠欣赏小镇四周的独特风光,突然间,他的目光像被什么黏住了,一动不动地定在了一点。

这一愣就是许久,等到顾何两人商量完毕,柳问琴还是恍若无所察觉。

另外两人觉得奇怪,默默顺着他注视的方向看过去,看见那里是一家营业中的茶馆,穿红棉袄的老板娘正热情洋溢地招呼着过往客人。

顾曲眼尖地发现,茶馆门边的一张木桌上,一只古琴懒洋洋地沐浴着阳光,好似绿叶上卧了一只慵懒的春蚕。

他瞬间会意,但瞥了眼身旁一脸莫名的何柏轩,他内心又有几分犹豫:为了不给男神添麻烦,自己明明应该保持界限,这样频频示好的话,会不会被其他人察觉不对劲?

他又转头看看神思恍惚的柳问琴,发觉自己内心瞬间化成一滩春水,只能乖乖认命。

顾曲一口气喝完手里的矿泉水,把空瓶扔进路边垃圾桶,迈步过去向老板娘套起近乎。

他身后跟着摄像师,老板娘知道是在录节目,可架不住人小伙子长得帅,爱笑嘴还甜,几句话下来她就乐得合不拢嘴:

“哎呀小伙子可真会说话,来来来,坐下喝杯茶!这琴?哦,今年扫除时刚从仓库里翻出来的,看今儿天气好就给拿出来晒晒了,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你们随便看随便弹!”

讨到老板娘欢心后,顾曲笑容洋溢地请节目组成员喝茶,刚好摄像师扛着摄像机也累了,于是众人半推半就地进入休息时间。

趁着这个机会,顾曲把古琴往柳问琴的方向推了推:“君仪……要试试吗?”

柳问琴看着他,眼底微光闪烁,只觉得一股暖流流淌心间。

他只是因为出神多看了那张古琴几眼,却没想到顾曲瞬间看透了他的心思,更是直接为他要来了一个弹琴的机会。

柳问琴低头抚了抚琴面,这是一张表面有焦痕的古琴,大概是原琴损坏后经过了修补,可因为制琴者的技艺不足,各个细节做得并不精致。

虽然触感也无法与精雕细琢的流泉相提并论,但可以感受出每一寸都灌注了制琴师的绵绵爱意。

他抚到琴尾,发现那里刻了些什么,仔细辨认后发现竟然是他那个时代的通用字体:

花涧。

和刚见到这张琴时一样,这两个字给他带来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手下琴身蓦然微微震颤,恍惚间,柳问琴眼前闪过熊熊火光,四面八方袭来的火焰宛如怪兽,正张开血盆大口,将世间一切色彩吞噬殆尽。

绝望沿着铺天盖地的窒息感逐渐攀升,可这时一缕琴音似清风飘然拂过,仿佛母亲慈爱的手,温柔唤醒了沉浸在噩梦中的他。

那是……他的记忆?

指尖触碰到琴身的地方隐隐传来奇异的感觉,柳问琴倏然想起自己经历的多次玄奇之事:他为何会来到这个时代,为何会获得新生,为何会对这张琴感到无比熟悉?

这张琴上,会不会也蕴含了什么奇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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