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牛比较惨,被几个弟兄拉手扯腿地压着往脸上涂脂抹粉插了一头花,又用一匹水红缎子把他粗壮的身子上上下下裹了个严实。
厨子张小姜围着一条油渍斑斑的脏围裙小跑着过来,高声道:“今晚兄弟们想吃獐子肉还是黄羊肉?”
几名山贼轰然应道:“管它什么肉,全都一起上!”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张小姜跑到场地边上便看到一个头插娟花、穿着水红裙子的大胖姑娘背对着自己与几个弟兄拉拉扯扯,顿时兴奋得口水直流,把油腻腻的右手在围裙上一抹,冲上去对着胖姑娘肥硕的大屁股就重重掐了一把。
胖姑娘“嗷”的一声惨叫,愤而回头吼道:“谁他娘的掐老子!”
张小姜活似被雷劈了一般,愣愣地看了脸上涂成猴子屁股、张着血盆大口的徐二牛片刻,“呕——”的一声低头吐了起来。接着转身踉踉跄跄奔向厨房,一边吐一边悲愤道:“这里太可怕了,还是回老子的厨房安全……”
梓桐同样转身就走。再看下去,他也一定会吐出来。
杜清明跟上前低声道:“子童,你不开心么?”
“有什么值得我开心的?”梓桐驻足反问,冷冷地瞥了他前襟上的暗红一眼。
杜清明语塞,下意识抬手在前襟上擦了擦,似乎想抹掉那片血迹。他自然是抹不掉的,相反手上还沾染了一抹血色。
梓桐本来已经把心头的怒火强压了下来,见他这番动作,火气不由腾地一下重新烧了起来,愤然道:“你就是用水把手洗干净了,再把这件衣服烧了埋了又如何?根本改变不了你肆意杀人害命的事实!”
他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吼了起来,因为极端愤怒,眼底都烧红了。
杜清明听得浑身一震,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防止他继续说出什么大义凛冽嫉恶如仇的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很无趣么?大家若是不满意还请提出来,我好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苦衷
幸好场中众山贼闹哄哄地忙着翻箱倒柜查看战利品,无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杜清明略松了一口气,然后沉声道:“不要乱说话,就算是二少,也不会次次有特例的。”
梓桐不答,只是恨恨地瞪着他,用力去拉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
杜清明放了手,又不由分说抓住他手腕,将他拉到场边搁置兵器的木架旁,离众山贼远了一些,这才一脸凝重道:“子童,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梓桐在这一刻很想大声宣告自己的真实身份,让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血债血偿,将他们通通绳之以法。可是他也很清楚,凭自己现在微不足道的身份和力量,这根本是不切实际的无稽之谈。除非他真的不想活了,才会在此时向山贼们坦承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将指甲掐进肉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然后才隐忍道:“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说罢了。哥哥,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这样做是不对的吗?那些被你……被我们抢了财物甚至杀掉的人,家中都有妻儿老小兄弟姐妹,他们若是没了钱,家里人靠什么过活?要是连命都丢了,他们的亲人又该有多么痛苦伤心?”
不知是他后面的叙述太过沉痛,还是被那声“哥哥”触动了,杜清明把声音放缓了些,正色道:“这些我也想过的。”
梓桐心中一喜,正想说些什么,杜清明继续道:“可是,就算我想了也没用。虎威寨就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寨子,不可能让大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况且,没有人生来喜欢谋财害命,咱们寨子里的人都是被生活所迫,逼不得已才上山当了贼的。”
梓桐涨红了脸道:“什么生活所迫、逼不得已?你这分明是狡辩,是借口!你看他们一个一个不知道有多厉害,就连做饭的张小姜也是深藏不露,普通人根本不是对手!他们既然这么有本事,做什么不行,怎么偏要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呢?就连你自己,只要愿意,一定也能自食其力,为什么一定要去杀人抢东西?”
杜清明凝神注视着他,似乎第一次正式认识自己的弟弟,片刻后缓缓道:“哥哥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找借口。咱们虎威寨一共有二十四个人,除开你我兄弟二人自小在山上长大,其他人都是因为各种苦衷不得已才来投山的。比如徐二牛,本来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种着几亩祖上传下来的水田,可是有一天来了个大财主,硬说那几亩田是他家的产业,要把他和他爹娘强行赶出去。他爹娘和大哥不肯走,找那财主理论,却被财主放出的恶狗活活咬死。徐二牛为替家人报仇,便用锄头打死了那财主,然后被官府通缉捉拿,一旦被抓一定是杀头的罪,他没处可躲,只好上了虎威山。其他人的遭遇也都差不多,如果不是实在无路可走,他们不会上山落草为寇。”
“就连爹和娘,也不是天生喜欢杀人的,他们原本以走江湖卖艺为生。你别看娘现在这么泼辣彪悍,她原本并不是这样的,她也有自己的伤心过去……具体的我就不说了,你只须知道,爹和娘之所以扯起了这么一个寨子,又陆续收留了投靠他们的一些人,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为了劫财而劫财,只是想给大家一个活路罢了。”
梓桐睁大眼睛瞪着他,只觉得他说的这些听起来似乎都很有道理,但心里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不应该如此,憋半晌才不甘道:“就算如此,他们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