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不是哄小孩呢?

他打开那本簿子,却是陶云出写的真正的“玫瑰糖制法”。

可是严无咎一点也不兴奋。

他现在猜测,陶云出真的几十万年见不到他了,也不会想起要来看看他。就好像他虽然对他侄子关怀备至,但真的几万年没那小子了,也完全想不起来要去见见。

也好像过去他几十万年没见到樗兄,他也没再去无何有之乡看看。刚离开那里时,他很想念樗兄,但不敢回去,生怕神人再把他关个几万年,一直拖拖拉拉没有成行。后来这几万年,他觉得神人应该不记得他的事了,经过无何有之乡,也想过进去看看樗兄,却是再也进不去了。

就是一派神仙作派呀!当了一回人类,严无咎体会了人类的情感和反应,觉得仙人的神经系统太粗糙了。而人类成为仙人的修道过程中,重要的一点就是让神经系统的敏感性丧失。

严无咎现在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恢复原状,在当人类时对陶云出排山倒海般的情感和情欲,不知是不是已经不复存在,但他觉得思念替代了那些情绪,占据了他对于陶云出的那些记忆。看吧,现在的他,就只想着去无何有之乡。

“对了,有一个魂魄,要投天家胎的,魂上有你的跟踪烙印,是怎么回事?”阎大问道。

“我的跟踪烙印?”严无咎心想,他就对陶云出下过跟踪烙印呀?

“你去看看?”

严无咎跟着阎大去了地府审判殿,见到了跪在审判殿里的那个魂魄。

他认出那个竟然是“杨希言”。几天不见,他怎么死了?

严无咎问阎大:“他叫什么名字?”

“柳重湖。”

“他是我的人类朋友,怎么死得这么快?”

“他是枉死的,生死簿都写漏了。本来应该有九十八寿命。这个人和人间界帝王气运有关系,这次生死簿出了纰漏,麻烦得很。本来他在人间纪年几年前就死了,不过他弟弟把他装在一个地方,魂魄出不来,勾魂使进不去,他魂魄离体几年了,现在和他弟弟的魂魄一起来了。”

“他是提过有个弟弟。”

阎大说:“他枉死——说起来不知哪里出了疏漏,也该我们阎王殿负责。况且他生前积了许多阴德,本来可以托生天道成先天仙体,但是他在那里跪了几天,说要和他弟弟一起去下三道。”

严无咎惊讶极了:“除了地藏王菩萨那家伙,还有谁想去下三道?”

阎大点点头,问:“你要是凡人,你哥哥死后去下三道,你本可以去天道,你会不会跟着去?”

严无咎盯着阎大半晌,说:“哥,你这话说的。”叫他完全回答不了。万一得罪了他哥,马上扔他元神下油锅体验一番呢?

阎大笑呵呵地又问:“那如果是陶公子要以凡人的魂魄去刀山火海走一遭呢?”

阎大的问题果然让严无咎再度噎住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一定先把阎王殿掀翻了。这好说出口吗?

严无咎走上前去,拍了拍柳重湖的肩,柳重湖抬起头,看见严无咎,甚是诧异:“严兄?”

严无咎说:“杨兄,几日不见,你倒是就死了。”

这句寒暄叫人接不上口。柳重湖似乎看出严无咎并非魂体,倒也不奇怪,说:“又到严兄府上叨扰了。”

严无咎问明柳重湖心意,柳重湖并不想投胎去天道,他想和弟弟一起进入轮回。但是如果错过这次的托生,他的魂魄在生死簿里就再也记载不了,等于黑户。他要是每次想伴生他的弟弟可以,严无咎可以通融帮他作弊,但是他的记忆却永远不会消失,就算喝孟婆汤也没用了。

要知道,多少凡人苦痛一世,就等着一碗孟婆汤。喝了孟婆汤,才算迎来新生,或好或坏,与前世种种再无瓜葛。

严无咎觉得对凡人来说,永远记得前生过去,比刀山火海还难以忍受。

他奇怪,什么移山填海的感情,可以让一个凡人甘受这样的痛苦?

但严无咎没有问,跪在审判殿里的柳重湖,也没办法用言语告诉他。

当了一次人的严无咎终于也明白,人类的语言相对于人类的情感,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你对他不及万分之一的真心,也可以随口说爱;你对他有高过天地重于性命的情感,反而不知该用怎样的言语表达了。

严无咎问明陶云出走之时似乎极为匆忙,据阎大说,陶云出本来想等严无咎醒来,确定他没事之后再走的。但是不知中途收到了一只鸽子带来的什么消息,立刻就走了。

“鸽子?那鸽子还能飞来幽冥界?”

幽冥界的十八重地狱里倒是有受罚的禽类,那也不是展翅高飞的,就是被约束着身体,往刑场飞罢了。

“那鸽子很古怪,看不出本体。说不定是神人做的。”阎大说。

严无咎倒是想,可能又是拟态的,本体说不定就是陶云出的树枝之类的。

严无咎倒后花园的池子里看了看那只冥灵,那家伙已经不吃不喝在里边蹲了三十万年了,有时千年了一动不动,就像死去的躯壳那样。

他问阎大要走那只冥灵,说陶云出很想要,阎大同意让他拿走。

严无咎把那本玫瑰糖制法郑重地放回自己的房间,封锁在自己捏的空间里,再把那张带有陶云出亲笔字迹的纸条下了防水防火的法术,贴肉放着,而后揣着那只冥灵出了幽冥界,直上无何有之乡。

无何有之乡在东天的尽头,太阳升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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