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湿帕覆在白羽的头上,段衍歌终于有机会好好看一看眼前之人。白羽的眉毛很细很淡,一眼看上去反而更像是女子,但他脸上轮廓却又清晰分明,白皙面庞,睫毛犹如蝶翼一般长翘。嘴唇很薄,据说这样的人最是薄情,不知道白羽是否也是这样的人。

盯着白羽看了许久,仆从敲门端来了煎好的药,段衍歌轻轻拍了拍白羽的脸试图唤醒他,但白羽却是轻轻嘟哝了两句又翻了身,还将额上帕子带的掉了下来。

段衍歌见他这般孩子气的样子不禁失笑,这个人一向都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模样,对人温柔谦和,但偶尔露出的这点孩子气倒是让人心堪堪一动。眼前的人是那么善良,哪怕是乞丐乞讨,他都会给人家一些馒头饭菜。

“你就不怕他骗你?”在一次次看到白羽给人家送饭后段衍歌终于忍不住问道。

白羽只淡淡微笑着道,“所以我只给他们饭菜,从不曾施以钱财。”

“这倒是个好主意。”段衍歌由衷道,“既不让你良心谴责,又能防了别人骗你。”

白羽回头看向段衍歌,眼中有着丝丝狡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一句话,让段衍歌仿佛回到了那个遥远的21世纪,b市的天桥上灼烈的阳光晒得栏杆都是烫的。那个人就走在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手里提着的馒头不知给了多少人,那时候,他问过同样的话,他给了和白羽一样的回答。

那人和白羽的性格太像了,一样的温柔似水,一样的谦和有礼,一样的翩翩公子温如玉。那时候的自己,是二十岁的年纪,只为了那一个人,忤逆了父母家人。只可惜,最后陪着他走下去的人依然不是自己,他还记得他收到电子邮件的那一刻。

那是那人与他的爱人到国外注册结婚的日子,那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最后只有一句对不起,他思索了许久也只回复道:“恭喜你。”

然后,他从msn上删除了那个人,那个曾经如同阳光般照进他乏味生活的人就此离开了他的世界,直到他出了意外也再没有任何交集。

白羽终于醒了过来,但因为发烧他的手使不上什么力气,段衍歌见状便端起碗,用勺子舀了汤药出来吹了吹喂进了白羽的口中。白羽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见段衍歌神色无异便坦然接受了下来。记忆中,上一次给他喂药的那人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宁嫣。

也就是那碗药,成了他练功时走火入魔的导火索,最后也造成了他惨死崖底。

他不懂,他与苏琅相比到底查在了哪里。论地位,他是堂堂千绝教教主,苏琅只是护法;论样貌,江湖人皆称慕长枫容貌昳丽,艳绝天下,苏琅如何及他;论武功,他断魂剑法独步武林,残心诀已至八层,武林中人谁听见不害怕几分。所以,宁嫣为何要帮苏琅,为何要害他是他至死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正沉浸在上辈子的事情之中,段衍歌的最后一勺药已经在眼前,白羽轻轻凑上去喝下最后一口药,眼里感激让人看的分明。段衍歌微微别过眼,那双眼波流转的眸子实在不应该盯得太久,盯得太久会陷进去。那样的人两世拥有过一次就已经足够,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受爱情的打击。

白羽轻轻道谢,段衍歌道,“方才听你连声唤‘娘亲’,可是做了什么梦?”

“只是梦到母亲了而已,我曾经也因母亲大意而走丢过一次。”

段衍歌点点头,“怪不得你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那孩子周全。”

没想到白羽此时却是否认了段衍歌的说法,“这一刀若是由那孩子受了定是要吃许多苦头的。”

“你一介书生,身体或许还不如孩子好。”

白羽笑了笑,“其实生病惯了也就没什么打紧了,不过就是多喝几副药而已,苦一苦就过去了。”

段衍歌笑而不答,只叮嘱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白羽所受毕竟是皮外伤,修养了几天后也就好的差不多,段衍歌最近被武林盟诸事弄得烦不胜烦,不只是血灵玉的事情,还有好多商铺的进账出账需要他查看,加之各大门派之间的协调,直忙得他连出门的时间都没有。

夜晚的书房里,几盏油灯在桌上燃着,初到古代,段衍歌最不习惯的就是没有了电。这里的人们大多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便是堂堂侯府也是如此。但段衍歌自从记事起就没有在十点钟之前睡过觉,所以每天都陷入失眠的困扰中。

即便是后来,他习惯用油灯也要放好几盏,达到他想要的照明效果后才会罢休。

正专心看着账本,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来人在听到段衍歌说了请进后推门进来,正是白羽。

段衍歌见是他微微疑惑,白羽因为受伤所以一直睡得很早,现在已近子时,往日他可能都睡着一个时辰了。

白羽见到他先做了一揖,随后道,“今日收到婶婶家书,堂兄即将成亲,所以我打算明日一早离开这里还乡,故此时来向段兄辞行。”

段衍歌没想到白羽是来与他作别的,这近两月的朝夕相处,一时就要分别还真有点舍不得。但白羽明确告知这是家事,他也不好多做干预,只能以茶代酒替白羽简单送行。

告别段衍歌后,白羽快马加鞭回了千绝峰,昨日武林盟议事之时他在门外正好听到段衍歌说他要派贴到千绝峰,他必须在帖子到达之时赶回教中,若能以此为契机打压苏琅就再好不过。


状态提示:第8节--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
http://www.520dus.com/txt/xiazai18763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