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九王爷果真如他表现的那样,不过是个温柔可亲的皇叔吗?思及此,云行蹙了蹙眉,“你认为,九王爷是怎样的人?”

那宫女一听,顿时惶恐地跪下,道:“爷,可是奴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念在奴婢侍候您多年的份上,还请您饶过奴婢这一次。”

那惊惶的模样,活像眼前的人是个心狠手辣的魔头。的确,前身在他们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难以诉之于口的禁忌之情,日日夜夜折磨着他,让他的形貌变得苍白瘦弱之余,也让他的性情变得敏感多疑而又暴躁易怒。

别人是求而不得,前身却是连求都不能求。

云行尽量缓和了神色,温言道:“起来说话。”

宫女听后,畏畏缩缩地拿眼偷瞟云行,见云行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才慢吞吞地站起了身。

“本宫问你,你如实回答便好。不必惶恐。”

宫女低垂着头,唯唯诺诺道:“回爷,九王爷……在民间素有贤王之称。虽自小体弱,但体恤民情,清廉正直,又文采fēng_liú……”宫女说到这里,竟是略微红了脸。

主角果真是魅力无穷。

记忆里的云初,就和宫女说的那般,是全国子民心中的神。

所有人都说好的人,不是大善,就是大恶。

前身坚定地认为云初是座遥不可及的仙山,是梦里都不忍碰触的美好。而现在的云行,却只觉得,此人心思难测,不得不防。

倒也不是有何证据。只是经历了上个世界,和桑未相处多了,在这方面的直觉判断也上升了个层次。而这云初,看似怜惜入骨,却总给云行强烈的违和感。

云行摆了摆手,示意宫女可以停下了,“先退下吧。”

东宫殿门高寒,仅仅是一扇大门,也透露出无比的厚重感。日光透过门窗照进殿里,只留下浅浅的惨白。

一只鸟雀误打误撞闯进来,扑棱着翅膀,一次次地撞在窗户纸上,却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啾唧的鸟啼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宛若哀鸣。

云行站起身,一扇一扇,将寝殿的窗户全部洞开。

做完这一切,他再回身寻找鸟雀,哪还有它的身影?阳光肆意地照进来,宛若某种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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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云行依礼前往拜见他的父皇。

守门的太监见是太子来了,忙请安,“太子殿下,陛下已等您多时了。”

不知他这一世的父亲又是何种模样?

进得屋内,云行立刻下跪,“不孝子云行特来请罪。”

龙椅上的中年人面貌端肃,眉宇间带着上位者的凌厉,然而,在抬头看向云行的瞬间,满眼的冷然都化成了慈祥与疼爱。

“行儿何罪之有。那有罪之人,朕都已经惩处了。”皇帝从龙椅上起身,走到云行面前将云行扶起,细细打量了个遍,确定云行没事,这才继续说道,“父子之间,哪需这些虚礼?行儿可还有哪里不适?”

云行笑答:“回父皇,儿臣已经大好了。劳父皇您挂心了。”

“唉,到底是鬼门关走了一遭。人也成熟了。”皇帝欣慰地舒了口气,“不过,你说的那是哪的话。父亲担心儿子,是理所当然的。”

这位皇帝虽然是九五之尊,但却是世间少有的痴情人,登基后,他顶住各方压力,愣是一生只娶了皇后一人。哪怕皇后过世,他也没想过续弦。而云行,正是他们唯一的子嗣,自然是千般疼宠。

但是,前身和皇帝的关系却依旧不亲。

因为,云初。

皇帝一直反对前身和云初来往。前身又怎肯答应?这一来一去,二人便生了嫌隙。

而现在,云行只想好好补偿这位天下间最有权势的父亲。虽然,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云行了。

“所以,儿臣称自己有罪。父皇日理万机,儿臣明知父皇心疼儿臣,却依旧出了这样的事,让父皇龙体操劳。” 说到这里,云行的声音都有些哽咽。这样的皇帝,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对外人再冷酷,回到家依旧如春水般温柔,“父皇放心,云行今后再不会让父皇忧心。”

闻言,这位久居高位的男人,眼眶竟微微有些湿润,最后竟是软声道:“你不再和父皇置气就好。偶尔胡闹没什么不好。一切有父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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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帝皇寝殿,云行一路散步去了御花园。这身子在床上躺久了,再不运动,可就要生锈了。

刚接近御花园,他便听得凉亭中传来渺渺的琴声,从技巧到情感无一不精。

都说琴音传神。乍一听,这琴音里满是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洁。但以云行的功力,细细听来,又品出几分狂躁和暴虐。

会是谁?抱着这样的想法,云行悄声走近,便见一白衣青年正焚香抚琴。一串串琴音从白玉般的指间缓缓倾泻而出,手美,音美。

正是云初。

云初作为皇太后最小的儿子,深受太后喜爱,及冠后依旧被强留在了这宫闱之内。自从皇后身死,后宫之内再无妃嫔,皇上便也听之任之了。

“九皇叔。”

琴声骤停,“行儿?”

☆、第26章 宫墙之内(二)

这是云行穿越过来后,第一次看到云初的面貌。

眉毛很疏淡,唇色也很苍白,整个人就像一幅淡然写意的水墨画,融在这漫无边际的秋意之中。


状态提示: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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