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回来的时候,蒋毅荣依旧睡得正香,只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透进一丝余辉,江彬记得走前分明是拉紧实的……算了,走上前拉上,先给蒋毅荣煮皮蛋瘦肉粥去。

正切肉丝呢,手机就响了,江彬洗了手接起来,是刘建深,问他蒋毅荣情况如何。江彬感激于刘建深的关心:

“毅荣还睡着,应该没什么。”

刘建深搁下购物袋掏钥匙道:

“可卿和我说了,明天不行你就陪着,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江彬却无法放下工作,之前做了那么多准备,也被寄予厚望,不管如何还是希望能和同事们一起奋斗到最后一天,当然,蒋毅荣的健康状况是排在第一位的,于是道:

“等晚上我给您打电话再确定。”

刘建深道了声“好”,江彬便又想起之前手机里听到的争执:

“老板,您后来有回过展览中心吗?”

“没,怎么?”刘建深边脱大衣边道。

“没什么……”江彬可不想嚼舌根,刘建深不知道就算了。

刘建深挂了电话总觉着江彬或许有什么困惑,于是打了个电话给缪可卿,却始终是关机状态,于是又打给萧参,问展览中心的工作还顺利吗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萧参听了这话后便道,江彬扶着蒋毅荣走后张邈便找了王胖子和李大秃闲聊,王胖子和李大秃说到后来眉飞色舞的,张邈离开前打了个电话叫谁过来。

片刻后舒禾便出现了,说是要接缪可卿回去,结果被气势汹汹的何扬拦住,舒禾便端出了缪可卿未婚夫的身份,何扬怔愣当场,在向缪可卿证实以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但没几分钟何扬又折返回来,得知缪可卿与舒禾已双双离开了,便抓了正帮忙收拾东西的苏麦黎询问两人的“奸.情”是从何而起,苏麦黎自然是一问三不知,何扬又问了其他人同样没结果。何扬气不过,来回走了几圈便又拿手机打给了什么人,似乎是让对方帮着查一查舒禾的情况。

说到此处,刘建深已经猜到何扬找的必定是何鉴,可是查了又如何,就算把舒禾小时候的糗事都查出来,也无法挽回缪可卿的心。其实失败过一次的何扬早该明白,向缪可卿展露情敌的破绽是全然无效的,缪可卿有她自己的判断,她并不是那种容易改变想法的个性。

不过说起来,缪可卿怎么会和舒禾凑一对呢?蒋毅荣今天如此颓废,难道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

正想着要不要找江彬问个清楚,手机就又响了。刘建深接起,是汪洋。

“发到邮箱了。”汪洋言简意赅。

刘建深于是扔下正在整理的购物袋,迅速打开电脑查收邮箱。

附件里的压缩包解压后包含了无数文件夹,而无数文件夹里又包含了无数照片。刘建深看了何鉴的脸就讨厌,这家伙的照片与其说是在记录,倒不如说是在标榜。

从学生时代获得各类奖杯奖状的照片,到工作以后出入各类社交场合与他人握手、攀谈、品酒的照片,虽然能看出从青涩到成熟的轨迹,但每张照片中洋溢的沉稳自信,似乎宣告了他天生便是站在社会顶层的精英。若将人生比作一本书的话,何鉴这本,早已先敲定了结局。

何鉴远比刘建深之前以为的要出色,并且有着丰厚的家底,他的起点本就比普通家庭孩子要高,尽管资历尚浅,但依他的悟性和野心,假以时日必不可小觑。而最关键的,是他曾经占据了江彬最美好的三年,这比任何硬件条件更让刘建深忧心忡忡。

尽管如今刘建深有足够的实力令江彬过上他想要的生活,但却并没有把握能让两人的感情在何鉴的干扰下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

江彬虽然单纯,但也因为受过一次伤而畏缩不前,他对刘建深的试探常常是无意识的,只是本能地渴求着一份令他安心的感情,这样的矛盾,令刘建深也跟着有些焦躁。他总怕一不小心,江彬就又缩回壳里固步自封,或者干脆再次投向何鉴的怀抱。

如此想着,便是心下一阵不安,自嘲地点了根烟,便传来了门铃声。拿起对讲电话,便传来何扬夹杂着杂音的一声:

“开门!”

刘建深夹着烟悠然道:

“有事?”

何扬冻得鼻子都红了:

“快开门!”

刘建深自然猜到何扬是为了什么来找他,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意喷出一口烟道:

“很抱歉,何先生,鉴于你对我私生活的过度干涉,我不打算为你提供任何帮助。”

何扬知道与何鉴的“交易”多数被刘建深知道了,倒也没什么愧疚,理直气壮道:

“你和他在一起能有什么前途?我妈都劝你多少次了?你……”

刘建深爽快地挂断了,随后依在铺了毛皮垫子的沙发上,听何扬绕到窗口下嚷嚷:

“有本事今年也别回来!”

随后便传来发动车扬长而去的声响。

刘建深走到阳台上,开了些窗让冷风灌进来,那冷意如有生命般钻进皮肤,针刺的疼痛霎时随着血液流转到心脏。

火红的棉袄,球儿般的娃儿,拿着长辈给的红包说着吉利话,眼却始终不离桌上的红烧鲤鱼、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和红烧肘子。

等太姥姥上桌,用含糊的口齿说几句应景话,娃儿们便在父母的默许下欢呼着扑向一桌好菜。吃到一半姨妈们会把猪肉馅儿的饺子端上来,一大面盆的几个娃儿都抢着吃,谁吃到包着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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