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片刻,便听见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清淡的香气,让他不回头,也能辨别来的是谁。

苏雪一脸的不可思议,将苏凝打量了好半晌,她才清了清喉咙说道:“你消失了半个月,是去端王府了吗?”

苏雪毕竟还不到豆蔻之年,哪里会懂得这种事情。自然更不会有人告诉她,他去端王府是做什么的。应该说,苏雪在情窦初开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苏凝对端王是何种情愫,她甚至以为他们只是伴读而已。自然,下人们对这位未来的端王妃也不会提半个字。

她的天真无邪,曾经让苏凝刺疼了双眼。即便是现在,苏凝在她面前也同样觉得浑身长毛般地难堪。

见苏凝不理他,苏雪默默站了一会儿,最后看着他的发顶说道:“弟弟,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了?为什么你老是这样冷冰冰的?我们可是同一娘胎所出,你只比我晚一刻钟出生……”

这种血缘本应该将他们紧紧相连,多少双生子甚至能感应到彼此的感受,而她连自己弟弟的情绪都看不懂。

苏凝闭了闭眼,即便苏雪未曾喜欢过楚辞,但终究自己做下了不可饶恕的龌蹉之事。此刻,他哪里有脸叫她一声“姐姐”。

受到苏凝的冷淡对待,苏雪忍不住委屈地哭了。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样不妥,赶紧擦干眼泪,让随行而来的下人们先退下。这又干巴巴地在苏凝身边蹲下,伸出手指一圈一圈地在地上画着,也不说话。

苏凝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个姐姐到底想闹哪样?苏凝往旁边挪了挪,苏雪也跟着挪了几步。两人这样你追我赶,竟然直将苏凝逼到了墙角。这时,只听得月门之外一声清咳,父亲苏哲榆已经背着手,缓缓地走了过来。

随风而来的是熟悉的墨汁香味儿,苏凝终于找到了一点父亲的实感。

苏雪从地上跳了起来,款步走到苏哲榆跟前,而苏凝则伏地叩拜,并不抬头。

苏哲榆揉揉乖巧的女儿,眼神甚是严厉地看着苏凝那单薄的小身材,就这样一看,又是良久,刚要启口,却又将嘴紧紧闭上。推开书房的门,跨了进去。

苏凝依然俯跪在地上,动也不动。苏雪看得有些急了,踱了踱小脚,跟着苏哲榆进了书房,挥退所有下人。苏雪乖巧地给父亲沏茶,又给他点好香炉,撩起袖子开始磨墨。伺候得苏哲榆蹙起的眉头轻轻舒展,这才甜甜地叫了一声“爹”。

苏哲榆嘴角一勾,无奈地笑道:“去叫他进来。”

苏雪乐了,香风一飘,将苏凝拽进了书房。

苏凝连苏哲榆的脸都不敢看,低着头,进来又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

苏哲榆哼了一声,“苏三少这是要请罪吗?”

这话带着几分难以压抑的恼怒。

苏凝伏地,“是孩儿鬼迷心窍,枉费了父亲的苦心,请父亲责罚!”

半晌头顶除了静默还是静默,苏凝的脖子有些僵硬,可又不敢抬头来看。

“既然是负荆请罪,那就要做得像样儿点!”

作者有话要说:

☆、〇〇五章(修)

苏凝心头一动,立刻起身,出了书房。苏雪以为这弟弟的倔脾气又上来了,赶忙追了上去。谁知,苏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上柴房扯出一根荆条来,就地跪下,膝行而去。

这下那位父亲再冷心冷面也已经绷不住了。但作为惩戒,要想儿子成器,这点苦算什么!

苏哲榆捏紧拳头,猓看着自己那还不到十三岁的儿子跪着走来,单薄的小身子,似乎也能撑起一份责任。那一刻,他竟然热泪盈眶。

苏雪蓦然转头,吓了一跳。她本是满心焦急。他们苏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是少爷小姐也都是从小娇惯着的,她何曾见过弟弟真的受过什么皮肉之苦。又何曾见过父亲为什么如此动容,而这次,苏雪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苏凝走到书房台阶下时,膝盖早已磨破,他却没有叫一声,十分镇定地从身后取下荆条,双手捧过头顶,高声道:“请父亲责罚!”

苏哲榆早噎下了所有眼泪,静默了一会儿,这才走下台阶,接过荆条……

“爹!”苏雪立马大叫道,深怕老爹一挥手抽出几条血印子来。

苏哲榆的确挥手了,只是将那荆条抛得远远的,在昏暗的灯光下生生划出一道弧线。

苏凝愕然。

苏哲榆示意苏雪先退下,这才启口,“凝儿,你是男子。男子汉就应该自强不息,而不是承欢权贵膝下,求得那一丝稍纵即逝的宠爱和怜悯。”

苏凝叩首,“孩儿知错!”

“他是皇子,未来的帝位还不知道会落入谁手中。侯门深似海,不是凭你一时意气就能擅闯的。错一步,便是牵连九族。”

苏凝再叩首,“孩儿受教!”

“既然你有悔改之心,从明日起,为父就要好好教导你。”

现在苏凝十二岁,求学应该还不算太晚。

苏凝心中一暖,仿佛第一次读懂什么是父爱。他再叩首,这次,却忍不住落下了泪。

苏哲榆看着跪拜在脚下的儿子,难得欣慰。连日的担忧也随之消散开去。走过去,打算亲自扶人起来,触手尽是滚烫。

苏哲榆吓了一跳,将人扶起,却见苏凝已然昏迷。

早就在旁观的苏启也顾不得那么多,三两步上前,将苏凝抱起,冲苏哲榆道:“小凝一直在发烧!爹,我先送他回房去。”

苏哲榆微微慌了心神。他不知道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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