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辰注意到了她脸上的紧张,急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可转念一想又觉得麦雨紧张岳辰是件好事儿,于是表情又放松下来,“是这样的,岳辰哥最近好像心情很不好,好像总失眠,抽烟抽得也厉害,连吃饭都……”他说着停下来喝了一口牛奶,看着她越来越专注紧张的表情,缓一口气继续道,“总之各方面都不怎么好,我开始也觉得是因为农场问题,但前几天他喝多了,一直叫您的名字,所以我想,这才是关键……”

“别总您来您去的,我有那么老么?”麦雨打断叶嘉辰,“然后,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在他那儿住了多久了?为什么会找到我。”她在跟叶嘉辰说话,视线却落在手里的三明治上,似乎那两片薄薄的面包很有研究价值似的,看得很仔细。

叶嘉辰的目光也被吸引到三明治上,却没什么发现,“其实吧,不是岳辰哥叫我来的,是我自己找了您——你的手机号,跟你联系的,因为……”叶嘉辰清了清嗓子,这样撒谎他真的很不习惯,“因为觉得岳辰哥挺惦记你的,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分开,但我觉得岳辰哥他挺好的,而且还那么惦记你,这个怎么说呢,就是我觉得吧……做熟不做生嘛,你们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干脆继续在一起算了,以后结婚生孩子也知根知底,分手多伤感情啊,而且在农场生活挺好的,距离不是问题,你可以试试看到通州找个工作我觉得,住在那边空气新鲜,食物都是纯天然的——咳咳。”叶嘉辰说着抱起牛奶杯子又喝了一大口,坏了,怎么越说越不对了,可别搞砸了啊。

叶嘉辰偷偷观察着麦雨的反应,却见她还跟刚刚一样,保持着恬淡的笑容,视线总飘忽不定地看一些没什么可看的地方,比如杯子,比如包装袋儿。

等了好一会儿都等不到麦雨发表意见,叶嘉辰手心冒汗,拿着手机直打滑,他在心里暗暗琢磨,如果万不得已的话,要不要跟麦雨把实情交代了?把来龙去脉讲清楚了是不是才更有利于帮助岳辰?

就在他准备张嘴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麦雨却看着窗外缓缓开口,“换工作哪有这么容易,我从毕业前就在这边实习,这都好些年了,不过……”她双手交叉捧住杯子,“我会去看看他的,明后天方便么?”

“方便!必须方便!”面对过分顺利的进展,叶嘉辰很自然有些过分激动。

“没事儿,你不用为难,他休息时间不固定也不是一两天了,我去之前会给他打电话的。然后还是要谢谢你,其实我早就该去看看他了,不过一直没勇气。”麦雨捧着三明治凑到嘴边,“现在说说你吧,住在农场好玩儿么?你之前在电话里说你现在做犬舍,养的是什么品种啊?”

从海淀坐地铁回去的时候,正赶上人流高峰,别说位子了,叶嘉辰在地铁里将近两个钟头,其间脚能好好踩在地上的时间都算少数。

好容易熬到八通线终点站下了地铁,叶嘉辰简直浑身散了架一样,这会儿他也顾不上什么环保节能问题了,钻进一辆黑车就回了家。

进家门的时候已经九点钟了,叶嘉辰照例先去狗舍那边看一圈,因为今天和麦雨聊起小哈而她又特别喜欢,所以他在考虑要不要选一只不适合繁殖的半大小狗送给她养。

叶嘉辰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掏出钥匙,刚把钥匙扎进锁孔里,还没拧动肩膀就被重重一拍。

“啊——你大爷的!”他转身就骂,“又来这招,早晚被你吓死!”

“别忙着死,”岳辰脸色阴沉,加上手电筒光线的问题就更是凶神恶煞似的恐怖,说要吓死人完全不夸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联系了麦雨。”

“呃……”叶嘉辰挠头。

“想好了再回答,”岳辰在乱糟糟的犬吠声中拿出手机,当着叶嘉辰的面点开通讯录,让他看清楚上面显示的联系人,“你昨晚翻我手机,她今天就跟我联系,你真打算告诉我这是个巧合?”

☆、亡羊补牢6

荷塘边有棵大槐树,树干上满是围绕曾经的伤口长起来的树瘤。不过即使伤痕累累,这大树仍旧枝繁叶茂地长在那里,拱出地面的树根甚至撑裂了不远处池塘边用来加固的水泥。

凉飕飕的秋风时不时卷过树枝,扫落零散的黄叶。

槐树下放了三把藤编躺椅,岳辰坐在其中一把上,仰靠在椅背上抽烟,叶嘉辰坐着另一把,身板儿却挺得笔直,目不斜视瞧着岳辰的方向。院子里虽然不是一片漆黑,但光线也不算亮——其它农宅的灯光、院门口的昏黄路灯和自家房屋窗户里透出的光线都离得太远,照到荷塘附近时都变得很弱,还不如头顶那个在流云里时隐时现的月亮。

叶嘉辰把从摸手机找麦雨的联系方式开始,直到跑去中关村跟她见面的经过完完整整跟岳辰叙述了一遍,完整得就跟刚从牛身上挤出来还没掺水的牛奶一样。

可岳辰听完之后却不发表意见,只把一手枕在脑后抽烟,叶嘉辰把屁股底下的凳子朝着他的方向挪了几次,试图去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天黑人也黑,除了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亮着之外,他什么都看不真切。

半米之外就是荷塘,离岸边近的荷叶多半泛黄枯萎,稀稀拉拉地露出之前被它们遮盖的水面,以及水面上倒映的水波状月亮。晚风贴着荷叶从远处窸窣地吹过来,带着塘里的水汽和凉意扑在叶嘉辰的头上脸上,灌进他的衣领,但他非但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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