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枯不懂医术,只这样胡乱地猜测而已。
蓝明不时地换着热毛巾,敷在荣枯的额头,眼见对方脸色越发惨白,便沉不住气,道,“殿下,奴才这就去太医院……”
荣枯沉默了下,便也不阻止。
近来头痛愈发频繁,而且一次比一次来得严重。他不会讳疾忌医,让太医瞧一下也好……虽然明天指不准又有什么传言流出去。
才这样想着,太医已经匆忙地赶来。这大半夜里的,竟惊动了皇帝。
荣枯想要起身行礼,便被皇帝不耐地挥止。
“莫老。”
皇帝站在荣枯的床头,盯着床-上看起来异常脆弱的少年,问道,“履郡王可有大碍?”
老太医为荣枯探了探脉,便忙开起了药方,一边说着荣枯的情况,倒也和之前郎中所言不差一二,只道荣枯定要大补一番。
皇帝微微点头,蹙着眉看着荣枯,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便又想起先前在傅府时,傅勉解释过,荣枯之所以没有习武,缘由便是体质太虚,病根是在入傅府前便落下的,待发现时,也无法完全补得回来。
那时候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这个儿子,只是吩咐傅勉看好人,其他的一概放任。
“荣枯,”看着荣枯苍白的脸色,想到自己这个儿子这些年可能遭遇到的种种艰困,皇帝忽有几分心烦意乱,眼神敛了敛,略放缓语气,“你既是身体不爽,暂且便留在清秋宫里好生休养几日,待大好了,再去西书院上学。”
荣枯自不推辞,轻声回答,“儿臣多谢父皇关心。”
“待你痊愈,”皇帝又说,“朕会派人教你一套养身的心法,和适合你练的武功。身为我皇家子孙,文韬武略,决不可纳人身后。”
“父皇教训的是。”
见荣枯温顺听话,自己说什么便应着什么,皇帝越发地烦躁起来,又撂下一句“好生休息”的话,便转身离开清秋宫。
◆荣◆枯◆华◆年◆
五皇子病重。宫内外在荣枯请太医诊病的次日便流传出这个消息,一时间,清秋宫热闹非凡。朝臣、妃子与皇子们,借着探病之故,俱是来到清秋宫探访一二。
晋侯在荣枯生病的第二天便与庞太尉再次来到了清秋宫。
荣枯半靠在宽大的座椅上,耐心地听着晋侯的细细嘱咐,闲话间偶尔听到两人提起朝堂之事,多是含笑不语,午膳的时候更是留待了两人一同用餐。
眼见荣枯的气色还算不错,并不是大病的样子。晋侯安了心,谈话渐渐地从生活琐事彻底转移到了宫闱朝堂,又看荣枯温顺谦和的模样,与庞太尉交换了眼色,借故让荣枯打发走蓝明。
听着二人若有若无的试探,荣枯并不做评述,偶尔会针对疑惑的地方问个一二。
“舅父大人,”荣枯笑了笑,“马上便是用膳了,待吃饱喝足,您再继续为荣枯说说朝里的趣事儿。”
“瞧我真是糊涂了,”晋侯慈爱地开口,“殿□子正是不爽,得赶紧多补一补。”
荣枯点了点头,便传蓝明进来伺候,遂慢慢地吃起了补药。
待用完午膳,晋侯二人又在清秋宫里逗留了近一个时辰才离开。蓝明站在荣枯的背后,双手轻轻地按摩着对方的额头。
低头瞅着自家主子闲适的表情,他数次张嘴欲语,犹豫不决。
“蓝明?”荣枯没有睁眼,只是浅浅地笑开,“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可是累了?不若你先下去歇息,让其他人来服侍。”
“劳殿下挂心了,”蓝明连忙回道,“奴才一切安好,不需歇息的……这些日子都是奴才伺候殿下的,别些人奴才可不放心。”
荣枯轻声应着,也不勉强。
蓝明又咬牙说道,“殿下,您才回宫没多久,身子骨又不佳,奴才想,你还是别太劳心,多多休息……”
荣枯微怔,转念一想便知对方的好意,遂笑道,“蓝明且安心,我自有分寸。”
且不管别人有何目的,真实的好心好意,他自会心领。晋侯也好,蓝明也罢,甚至是皇帝,无论他们的关怀里含着什么心思,他都诚心接受,亦会存着感激。
……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