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崇宇沉默半晌,吃完了自己的那份盒饭,然后皱着眉把殷玦那一份里的鱼头夹走后才把殷玦叫醒,沉着脸学着白天的自己把饭盒和筷子递给殷玦。

殷玦迷迷糊糊地接过,身体却往被子里缩了,干哑着嗓子道:“我……还想喝水。”说完眼睛瞟向床头柜上的杯子。

杯子早就空了,龙崇宇脸色很不好看,不过还是去饮水机那接了热水,因为很烫,龙崇宇想了想又囫囵兑了一点凉水,他的耐心快用尽了。

殷玦下意识地觉得龙崇宇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也不敢过多地和他接触,于是解渴后很听话地吃起东西来。

龙崇宇依旧坐在床前,脸朝向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殷玦扒了两口饭觉得味道不对,筷子扒拉了下饭盒里的菜,发现竟然有一股鱼腥味,他顿时皱着眉头食不下咽。

龙崇宇皱眉问道:“怎么了?”

殷玦把饭盒递给他,小声道:“我不吃鱼。”不食同族。

“里面没有鱼。”他知道海族的习性。

“有鱼腥味。”

龙崇宇:“……”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龙崇宇在殷玦不屈不挠的坚持中败下阵来,黑着脸认命地翻出下午家里人送来的芝麻糊、妙芙还有火腿肠来。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无比的黑暗人格……tat

☆、夜晚相处好可怕

因为脑震荡,殷玦虽然没到一吃就吐的程度,但食欲却还是大大打了折扣。

当他看到妙芙和火腿肠的时候眼眸里终于有了些许情绪波动,平日里冷冰冰的脸上也带了一点不易让人察觉的满足感。

不过殷玦还是摇头道:“不吃了。”

龙崇宇噎了一下,随手就把东西扔在一边,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殷玦面无表情。

龙崇宇沉着声音道:“那就睡觉。”

殷玦其实一整天都在睡觉,现在是如何都睡不着了,不过他还是半眯着眼睛躺下了。

龙崇宇似乎非常满意他的乖巧,于是坐回自己的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殷玦睡不着就胡思乱想,从见到男人起,他的大脑里就基本空白了。

五百年长么?可是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沉眠,而这个世间却经历了太多的变迁和繁衍,就连昔日困锁东海牢底的魔族之子也抛弃了原本的肉身投了凡胎。

殷玦稍微一想也能明白,当初他亲身作为献祭的法印随着时间的推移,尚存的法力大概也只能做到禁锢男人肉身的程度了。

而现在和他同处一屋的人,虽然不知道使了什么秘法保留了几百年前的样貌,但到底还是新生了,奈何桥上喝一碗汤,转世的魂魄便没了记忆,估计连法力也散尽了。

如果男人还记得他,说不定他们还能说上两句不痛不痒的话,下一秒再一次拔刀相向,现在倒好,真是完全免了大打出手的尴尬。

其实殷玦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好好活下去,再不干那些傻事了,人说越简单就越容易彻悟,他曾经放不下的现在想想应该也能放下了,虽然他曾经无比的珍惜。

这样想着就舒服多了,脑震荡后遗症也好了不少,只差再进青玉补给一下营养,殷玦马上就能腰不酸腿不疼了。

大概病人们在这种时候也都没什么心情聊天,夜幕降临后,医院里显得特别地安静,龙崇宇简单地脱了件外套就躺上了床,侧对着殷玦,而殷玦则悄悄睁开眼,目光掠过龙崇宇的眉梢和眼睑,嘴唇动了动,施了一个小小的法术。

龙崇宇过了一会便睡得沉了,眉宇舒展。

殷玦嘴角翘起,握紧青玉瞬间消失在了被窝里。

一进入福地,充沛莹润的灵气扑面而来,殷玦深

深吸了一口,呼出的浊气也被完全净化,他试着挣了一下树枝幻化的肉身,元神大概重新积蓄了力量,终于把束缚挣脱了开来。

殷玦舒了口气,把身体抱进竹屋里,然后元神一路顺着山间小路进入后山。

福地里四季如春,绿草葱翠,在后山的林海,一池温热适宜的泉水就落在几块光滑开阔的大石间,泉水干净清透,连周围的石头上都不曾生出暗苔。

殷玦试探着把身体埋进温热的水中,暗暗念起固本培元的法决,只一会儿他的灵体就褪去了先前的黯淡,反而透出点点润泽。

果然对于海族来说,水就是最好的保养品了,越纯越能洗净体内的杂质,对于新生或是准备结丹的族类来说能泡进这样的温泉里的机会简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海族往细了划分,千奇百怪的品种多了去了,而最尊贵的便属龙,再加上纯血龙脉的繁衍十分困难,所以即便血统不正,每一条初生的后代也依然极其珍贵,但是只一点,如果不是纯血的话,那么化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

这也就是除了上一任龙君的教导与殷玦自身的努力外,他能接手龙君位置的原因,只可惜他这辈子也只在继任大典的时候化过一次龙,现在魂魄都散了,凭着粗制的身体他怕是已经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有原先的纯血肉身做牵引,想要再一次修得五百年前的那身本事实在是困难,不过也不算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殷玦拿起水淋在头顶,再睁开眼时,眸子里早已经清明一片。

为了结丹,他需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

等再与身体合二为一时,殷玦整个人都精神焕发,脸色也红润不少,他心里计算着龙崇宇醒来的时间,出了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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