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还是笑,偏瘦的身子从船里下来,立在宋山岚旁边,“不了,哪能打扰你们的清静。”
宋山岚望着眼前这已经到他肩膀的少年,心里一阵恍惚,这少年已经从那么软软小小一只,变成现今这样眉眼妖娆,体态清瘦的青年,这样是好是坏呢?他望着小溪,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有问出来。
该怎么问呢?
问“祁越那死孩子有消息么?”,还是“祁越那混小子这是在闹哪样?”他嘴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式来关心小溪,就像荆楚掐着他腰在他耳边叮咛一样,“你还是别说话了,说多错多,小溪这孩子心里什么都清楚着呢。”
索性,便什么也不问。
他和荆楚能做的,是站在这孩子身后,在他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就像,他说要学医,荆楚便二话不说搬来一堆医书放在家里的小书房,极为认真的教导他;他说想看些别的书,荆楚便发话派自己去集市上买些回来。
如此,眼见着这孩子一天天成长起来,健康又柔和,他们心里也大有慰藉。只是,任他怎么遮掩,任他怎么对人淡笑,那时不时染上眉宇间的忧郁是骗不了别人的。
他好像一直在等一个人。
宋山岚有一次忍不住问林荆楚,“小溪是在等祁越那孩子么?”眼巴巴的,像是被人抛弃的狗儿。
林荆楚道,“或许是,也或许等的不是他。”
“诶?不是他还能是谁?”
“你这榆木脑袋,还是别想这样复杂的问题了,柴劈好了么,去烧水,一会儿洗澡。”
“可以一起么?”满是期待的声音。
“……你可以先去茅房死一死。”语气淡淡却含着笑意的回答。
“死完之后就可以考虑了么?”
一巴掌拍在壮实的后背。没有反驳。
宋山岚从小溪院子门口离开,在天色全黑之前赶回了家里。
林荆楚正在厨房里做饭,锅里的粥已然沸腾,咕咕发出香气,升腾起满室的烟雾,而他则坐在灶前的小木凳上有些出神。
宋山岚把东西放下,打水洗了脸跟手,用帕子擦了擦,这才一低头,进了厨房。随手捞来一只小凳,放在那人旁边,嫌不够近,又朝人挤了挤,如此这番动作,终于让林荆楚注意到了他。
“回来了,手给我。”
宋山岚乐滋滋地把手伸过去,被那人温热的手掌握住后,舒服的满足喟叹。别看他人高马大,身体却有些偏寒,尤其是一到了秋冬季节,手总是发凉,而荆楚则相反,他人看着弱不禁风,身子却是火热的,于是,自两人在一起,那人发现了他这个毛病,就习惯性的把他的手握在手里,捂热。热了也不松开。
从少年到中年,从懵懂冲动到现今的沉稳,不觉已经过了十几年。
“刚刚想什么呢,我这么大动静都没动。”山岚抚着他的手心悠哉问。
荆楚的神色变了变,忽而一把拉住他的手,望着他黑漆的眼睛,“山岚,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不能生气。”
山岚见他这架势,面色这么严肃,还让自己不能生气?难道?这厮勾搭上别人了?!他脑洞大补,神色渐渐哀戚,荆楚见他这德行,知道这傻子指不定又想哪啊去了呢,忙掐了他手背一记,“瞎想什么呢你!我说的是关于小溪和祁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