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秋道:“陵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陵道:“平素里你牙尖嘴利,快语伤人,我都未曾管你。”

景秋将空瓜子壳扔到地上,笑道:“这回说谎盗窃,就要管我了?”他顿上一顿,又道,“难道不是因为我养夜游魂惹你不高兴?

“我早就想说了,夜游魂、入梦春,不过都是些小玩意儿,师尊从来不会过问,倒是陵师兄你,为何如此在意?该是自己怕了才是吧?”

“怕?”姜陵冷笑一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魔物杀我全家,我随意恨上一恨,怎的就不能了?

“景秋,你给我记着,我姜陵能忍天忍地忍你为非作歹,独独不能忍这挨刹的魔物,你若再与这类渣滓为伍,莫要怪我翻脸无情。”

此刻姜陵俊颜凝霜,显然是动了真怒。

景秋近日刚被师尊教训一番,心中不忿,于是想借机撩撩姜陵。平日里他做得再过分,姜陵总是忍得护得,这让他总能找着些被人宠着念着的感觉,是而十分乐在其中。

只是这回怕是真真触及了姜陵底线……景秋再不敢造次,乖乖闭上嘴巴。

二人一时间沉默无言。

片刻后,姜陵道:“没事就早点休息。”说罢甩门而出。

景秋瞧他出门,心中不忿,却是敢怒不敢言。

青水城夜里静得早,道路两边的店面都关了门,行人更是了了。姜陵担心景秋又闹出幺蛾子来,是而并未走远。

出客栈门后,瞧着四下无人,于是姜陵几个起落,跳到对面楼的屋顶上,选个位置坐了。夜风吹拂半晌,他的火气算是压下了小半截儿,回到客栈后却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往左拐了几步,走到陆卓扬门外,手起剑落,由下而上笔直精准地削断了门闩。

方天月下楼后将陆卓扬的要求一一转达,小二哥动作爽利,没片刻便送了饭菜和一大桶热水上楼。这会儿陆卓扬吃饱喝足,正乐颠颠脱了衣服准备洗澡,忽而一阵穿堂风自股间穿过,真真是风吹屁屁凉。

他扭头去看,却见房门不知何时开了,姜陵站在门口,吓得他皂角都掉到了地上。陆卓扬连忙抓过丢在一旁的脏衣服,胡乱团了团,护住关键部位,惊道:“你来做什么?”

姜陵道:“借宿一宿。”说罢收剑进屋,两扇房门一关,用剑橫插其上,权作门闩之用。

陆卓扬捂着裆部不敢乱动,心道:这位弟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还在闹矛盾好吗!还没和解好吗!你倒真是不见外啊!

“我说姜陵祖宗,你不是跟你师弟一起睡吗?跑我这里做什么。”

姜陵自顾脱了外衣,翻身上床,择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这才悠悠开口道:“师弟打呼,我睡不好。”

陆卓扬要哭了:“那再去要一个空房间啊!反正我师兄有钱,随便用。”

姜陵道:“麻烦。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怕什么,还能吃了你不成?”说罢翻身朝向墙壁,一挥手,隔空使力,将水桶与床之间的帘子挂下,道,“不要吵,赶紧洗完睡觉。”

陆卓扬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到底是谁的房间啊?

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毕竟鸟还溜着呢。他想了想,道:“我睡相不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姜陵“哦”一声,便不做他响。

陆卓扬只能认命,狠狠将脏衣服丢回原处,迈开长腿踏进水桶里。水面顺势撕开,水声清脆哗啦啦听着还挺欢快,但是陆卓扬却一点儿都不高兴。

他,个人成名曲包括“洗刷刷洗刷刷”,以及“我爱洗澡皮肤好好”等在民间广为流传的神作。

但是现在有外人在——

根本不好意思唱啊!

洗澡都洗不开心啊!

皂角掉了也不敢乱捡啊!

陆卓扬郁闷地搓背搓手搓大腿,把皮肤搓红了也不想从水桶里出来。

夜里静得出奇,只听得四溅的水花与那墙角布织布织的虫鸣,以及风落在竹林中的沙沙轻吟。

姜陵剩余的半截儿火气,在这水声虫声风过声中悄然散去,心竟是意外地静了。

在陆卓扬把自己泡出三层褶子来之前,隔着一副帘子的距离,他突然开口道:“白日里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骂我的话,我也权作没听见好了,如何?”

长这么大,姜陵从未向谁说过道歉的话,让陆卓扬不要将事情放在心上,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他也不知为何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反应过来时,恨不得将自己舌头咬下,再把陆卓扬耳朵削了,毁尸灭迹个一干二净。

而那陆卓扬倒好,还是一下又一下搓着他的丝瓜络。

姜陵等了又等,突然不耐起来,翻身坐起,怒道:“听着没有?”

陆卓扬依旧未答。

姜陵怒起,掀开布帘,却见陆卓扬歪着脑袋,靠在水桶边上睡着了。

晚风微凉,吹着水面,打出浅浅涟漪,将丝瓜络一下一下扑在他的肩头。

姜陵怒道:“蠢货!”

想着放任他这般不管好了,又担心他灵力低下就此生病,到时候还是要连累旁人,只得咬牙切齿将人从水中捞出,胡乱擦干,抽了件薄衫草草披在身上。

期间因为姜陵的重手重脚,还将人撞到桌角上,没想到这人睡得死沉,居然这样都没醒。

姜陵又好气又好笑,本想将他狠狠砸到床上,最后却是大发慈悲,轻抬轻放,最后将人推到床铺最里面,自己则翻身躺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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