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铬每每思考,思路总是要岔到“因为爱情”这句话上,他的整个世界都在自动循环播放这首莫名其妙的歌,仿佛天地就是一个巨大的交响乐剧院。而脑袋也瞬间变成个轰鸣的火车头,耳朵里喷出蒸汽,从脖子红到耳朵根。

他知道李星阑应该是喜欢他的,但李星阑不肯说。

陈铬的忍耐到了极限,终于鼓起勇气大吼:“我喜欢你!”

却忽而声细如蚊,说:“请……请和我……交往吧,给我个……机会。”

李星阑并不惊讶,只是沉默。

陈铬继续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我能感受到,这根本就没有你说得那么玄乎!我们之间不一样了,因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即使只有那么一点点,为什么不试着和我交往呢?我、我我可以帮你打架,扛包,我会去赚钱,都、都给你用。等我找到大哥,带你去我们的家乡,盖个小洋房,我和你、大哥和他的那、那个。我、我我们……”

李星阑大概是生怕他再说下去,会说出“你再给我生个孩子”这种屁话,出声打断了他那没头没脑的表白,问:“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陈铬反问:“为什么你总是觉得,什么事情都得先有原因后有结果?”

李星阑问:“这难道不对?有逻辑地思考,更容易理解这个世界。”

陈铬:“不对,你就是想糊弄我,谈恋爱又不需要讲科学和逻辑。”

李星阑一愣,笑出声来,摇头:“你还是个孩子。”

陈铬不服:“我都十七岁了。”

李星阑:“你才十六。”

陈铬:“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我就十七岁了。就算我真的十六岁,在网络里也不属于儿童了,可以开车了哦。”

李星阑:“……”他只听得懂第一句,之后的对他来说,大概跟火星文没什么两样。谁来告诉他那都是什么意思?

陈铬:“哼。”

李星阑无奈,道:“你还太小,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况且我不是同性恋,就算我确实是喜欢你……”

陈铬握拳欢呼:“这就够了!”

李星阑摇头,道:“对,我喜欢你,我甚至不在乎你是怎么想的,因为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会发生。你会长大,认识更多人,想法会改变,你会知道,我不是一个值得你去喜欢的人。到处都是比我更好的人,你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说完就起身打坐,沉浸于自己的精神世界,留下陈铬一个人傻在原地。

陈铬想了一个晚上,终于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星阑喜欢他,把他当成小孩子,当成保护对象,但是不信任他,也不在乎他是怎么想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人卡?

第三日,众人接着赶路。

但这一回,陈铬却总是耷拉着脑袋,并不那么积极。因为前几天的那场恶战,他的内心出现了一些并不常见的犹豫,看看身边的这几个人,都因为他的固执冲动,而被送上了生死边缘。他们不是大哥,没必要事事迁就自己。

自己一个人也就算了,拉上这些来陪他找大哥,危险重重,实在太自私。

陈铬直接向其他几人提出这个想法,结果只遭到北辰一记无影脚,正正中中踹在屁股上。

李星阑则委婉很多,对他说:“你不用自责,我们既然走上这条路,就都有自己的想法。”

陈铬这才不太情愿地安下心来,继续赶路。

第四日,路遇到丧尸军队,丧尸数量剧增,几乎是每队三四百。此外,姜氏、金雁和秦国士兵的数量也是有增无减,浩浩汤汤。

函谷关外原就不属于秦国的大片城镇,已经满目疮痍,战火余烬散落在荒凉的大地,血肉与尸体浸润着农田。来年,这片土地就将变得异常肥沃;来年,这片土地就会种满秦国的庄家;来年,这片土地的收成会很好,让大部分人活下来。

这就是战争?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任何人都只是一粒落在路面上,微小的尘埃。

陈铬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情里,到达了河岸渡口。

他的目力极佳,远远望去,对面尽是衣衫褴褛的流民。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里的河道相对较窄,从前或许曾有过一座浮桥,然而前一阵被洪水冲毁,只留下河岸边用来扎浮桥的铁索。

人群黑压压一片,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成群结队忙碌搬家的蚂蚁。他们都在望着黄河上那一支支小小的羊皮筏,载沉载浮,人们的心情也随之上下,不,忐忑不安。

许多人上了岸,便向东仓皇奔逃,孩子们已经哭不出眼泪,巨大的阴霾从他们的脸上就能看出来。老人们已经瘦得脱形,腿脚不便,速度缓慢。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被推到,陈铬上前将她扶起来,反被她惊恐地推开,或许是以为陈铬要抢她的东西。

陈铬不知道该说什么,把干粮都发给了沿路遇到的老人。

北辰嘲道:“都是将死之人,你要施舍,也该给那些壮年人,才好打回去。”

陈铬懒得管他:“打打打,就知道打,人都死光了,好让你们妖族入主中原,给我个皇后当当?”

北辰冷哼一声,不语。

陈铬:“我不是为了救人,辰哥。人族跟妖族不同,我们很少有极为强大的个体,只能一群人聚在一起,成为一支队伍,一个部落,甚至于一个国家。在人族的集体里面,最重要的不是个人生命的延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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