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语墨的家里,世界上仿佛是没有“吃不饱”这件事的。
不过,这一晚的夏语墨胃口并不好,在奶奶做的油面筋塞肉洋溢着的盛情之下,她也只是勉强地解决了两个。奶奶做的任何往里头塞肉的菜,里面的肉都多得凶狠,又大又结实,保准让爱吃肉的人吃到尽兴。当夏语墨吃到第二个的时候,她将外头的面筋啃了,趁着奶奶转身去添饭的功夫,把那坨又大又结实的肉拨进了夏子实的碗里,顺便把碗底的大部分白饭都倒给了夏子实。要是在往日,夏语墨有吃不完的饭菜,夏子实也会毫不介意地帮忙消灭,不消这样偷偷摸摸地操作,不过今天谁叫有闪闪发光的油面筋塞肉呢,要是叫奶奶知道夏语墨只吃了两个还不到,一定要伤心地追问她一番了。
趁着奶奶端着给爷爷添好的饭回到饭桌前的功夫里,夏语墨把自己碗底仅剩的几粒米给扒拉干净了。
在夏语墨家,第一个放下筷子的总是要遭到奶奶“炮轰”。
果然,奶奶满脸惊诧地问道:“墨墨,你才吃两个啊?饭也不多吃点吗?”
夏语墨心里无奈地嘀咕着:假装吃完了还给您老人家说吃得少,老人家的要求是无底洞吗?
她抚着肚子说:“奶奶,我吃得饱饱的。”
这样的回答一定是过不了奶奶这一关的,她固执说道:“瞎说,肯定没饱。”
饱没饱我自己还不知道吗?奶奶真是的——夏语墨在心里不断嘀咕,每当奶奶随意给她下定义的时候,她总是会这么想。
“墨墨不会是要减肥吧?”夏子实拿着筷子朝那颗被夏语墨啃成“**”的肉圆身上扎去,嘴里不由自主地使了坏,虽然他凡事总能依着夏语墨,但欺得她手忙脚乱也是件他不能错过的赏心乐事。
果然,这句话的效果可真大,奶奶惊得张大了嘴,她上下打量着夏语墨,仿佛是在扫描夏语墨是否少了一斤一两的肉,边打量边抱怨:“墨墨啊,什么减肥啊!你可以不要学别的姑娘啊。千万不要减肥!要听奶奶的!”
“唉哟……”夏语墨抱怨道,她还想解释些什么,却被自知犯了错的夏子实给招架了下来——
“奶奶,我记错了,是夏伶俐在减肥,嘿嘿。”夏子实扒拉了一口饭,又补了一句,“下回她来你得好好说说她。”
趁着奶奶把话题转到夏伶俐身上的功夫,夏语墨成功脱身了。
夏语墨在房里涂了一会儿作业,这回她选择趴在床上写作业。她把作业铺了个满床,语文、数学、英语各占一个床角,想要写这一门的时候,就把脑袋挪到这一个角去,想要写那一门的时候,就再调转身子。
仿佛这样写作业可以更有趣一些。
更妙的是,觉得心绪杂乱的时候,还可以埋头躺下去,尽情地让脑袋放空。
不一会儿,夏子实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他见夏语墨趴在床上写作业,就好心提醒她:“你这样趴着写可没有坐着写得快啊。”
却遭到夏语墨没好气的回复:“要你啰嗦,我这样写更快,不行吗?”
“行吧,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要喝水吗?”
“谁要喝水,你管你喝吧,离我远点。”夏语墨有意无意地冲着夏子实发脾气,把夏子实呛得一愣一愣。
夏子实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着一本书,想要去小沙发上坐下,却又听到夏语墨一声吼:“你回自己房去啦!”
终于,他再也没法在这房里呆上片刻,把水杯放在了夏语墨的床头柜子上,气鼓鼓地走了。
夏子实很少为小事情生气,随着年岁增长,脾气也越来越好。今天这样被夏语墨无端地呼喝了几句,他多少还是有些愠怒,不过当他走出门去被爷爷问及“怎么了”的时候,却习惯性地一语带过了:“啊,我明天考试,要回房间复习去。”
夏语墨听到了房门外的对话,刚才的烦躁不安又瞬间被些许内疚给替代了,她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不一会儿,她听到虚掩的房门又被推开了,她想着要不要跟夏子实道个歉的时候,听见的却是爷爷的声音。
“墨墨,在写作业呢?”
在这家中,不会对夏语墨啰啰嗦嗦的恐怕就只有爷爷了。夏语墨瞅了瞅自己满床的作业本,爷爷一句轻描淡写的问话倒叫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我现在趴着休息一会儿呢。”
“哦,喏,给你这个。”爷爷伸手递出了一本本子,然后在小沙发上坐了下来,沙发随即发出了长长的牢骚。
夏语墨伸长了胳膊接过,看到那皱巴巴的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陆飞”两个字。噢,是陆飞的作文本啊。
爷爷笑眯眯地将庞大的身躯陷进沙发里,双手怀抱着他常常随身带的茶缸子,一看就知道要与夏语墨聊些什么,要不然,往常这个时候他总是在看新闻联播呢。
“墨墨,你要这小家伙的本子做什么?”爷爷总爱把姐弟两的同学唤作“小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