珒寡淡的脸上,他的表情和这漫天的大雪一样的冷,也让薛令微有些看不透。
赵珒点了点头,最后看了薛令微一眼,便决然转身。
“等等!”薛令微叫住他,看着雪落在他的肩和发上,“赵珒,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珒沉默了须臾,仍旧没有回头,无悲亦无喜的回了她一句:
“放你走。”
接着,他再没有任何话,也没有任何停留,顶着满身的风雪进了她来时坐的那辆马车里,接着那车夫便驾着那辆马车,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和大雪里。
薛令微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离开,她本以为离开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却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
李焱站在她身后撑着伞,为她挡去了那些雪,只对她说道:“走吧。”
“李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督公决定放我们走。”
薛令微冷笑,她根本不信他是真的会放她走:“赵珒又想在算计什么?他就这么放我走了,皇上,还有郑贵妃那里,就能轻易放过?还是说他是想借皇上的手杀我?”
“督公会杀任何人,但他绝不可能会杀你。”李焱见薛令微对赵珒误会颇深,忍不住说了一句,“督公自有安排。安阳郡主,已经彻底死在督公府的一场大火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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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督公府东苑着了一场大火,火势照亮了整个雪夜,督公府上下一片混乱,许久,才将大火灭去。
而东厂督公的那位宠妾,也死在了这场大火之中。
据说是那位宠妾失了心智,引火自.焚。
这两日,赵督公因哀伤过度都未上朝,也没有处理公事。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不由得私底下各方揣测和议论。
见过赵督公那位宠妾的人都知道东厂督公如此忧思,是因那宠妾与安阳郡主容貌极为相似。
赵珒已经有两日没有出过督公府。东苑被一场大火烧过之后,开始重新修葺。而他大多时候都待在书房,谁来的客都不见。
钱仲已经不知是第几回来书房禀告了。赵珒一见他来,不等他说话,便丢下一句:“不见。”
“督公,这回不是郑贵妃的人。”钱仲顿了顿,道:“是锦瑟阁的拾光先生。”
赵珒听到拾光先生的时候,手上的笔一顿。
须臾,他道:“请他进来吧。”
第70章
赵珒将笔墨放下, 不一会儿, 一袭玄色衣袍的拾光拄着木杖被随行的小厮扶进来了。
拾光屏退了小厮,将斗笠摘下。凭着感觉朝赵珒的方向扬起一个友善的笑容。
“你到底是谁。”赵珒并未绕弯子, 直直的盯着前方的人,面色冷峻,而带有一丝警惕。
“一个游方画师罢了。”
赵珒明显不信。
“你知道我这段日子在调查你。”赵珒平静的说了一句。
拾光反问:“那督公可查到些什么?”
“没有。”除了拾光跟李焱之间有牵扯这点外, 其他的,赵珒并没有查出什么多余的线索。
拾光淡淡一笑:“既然督公并未查出什么, 那又在怀疑什么呢?”
“直觉罢了。”赵珒毫不避讳的回道。
之前李焱将与拾光的事情尽数告知他。拾光确实是个云游四方的盲眼画师罢了, 不过——赵珒并不会因此而打消对拾光的疑虑。
“仅凭督公所谓的直觉?”
赵珒沉默了片刻, 没有再继续说这个事情。过了一会儿,他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拾光先生主动来见我,是为了什么。”
“恕我冒昧的说一句,督公大费周折偷天换日的护安阳郡主的周全, 真的就是护好她了吗?”
赵珒眸色一沉, “你想说什么?”
“其实, 该要瞒过去的人并没有瞒过去。”拾光徐徐说道, “你心里其实也清楚皇上不一定会全部相信,而且我还要提醒你一件事,郑贵妃即便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人,但为了私欲,她也会选择临时倒戈。当两个立场不同,却又都想除掉某个人的人在一起,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呢?”
赵珒的神色在拾光的话里,渐渐变得凝重。
最后,赵珒恍然大悟了什么,心底暗道不好,瞬间拍案而起,急急朝外面喊了一声:“钱仲!备马!”
——
薛令微跟着李焱一起去了徽州。
李焱其实一直等着薛令微问他那些事情,但一路上,薛令微并未多问,甚至跟他连话都不似以前那样多了。
李焱想,或许她对这一切安排的背后是清楚的。
甚至,是知道在杭州时,他要将她送回皇上手里的事情。
李焱愧对薛令微,他其实想跟她解释,只要薛令微问,他就会什么都告诉她,可她偏偏没有。
他其实想问问她能不能原谅他,可话到嘴边,却难以启齿。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