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罗杜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几乎败到送命。

“所以,你要没有软肋!”皇帝厉声道,“以我的失败为鉴!”

罗逾嘴唇抖了抖,不好说:他的软肋太多了!以前是母亲,现在是阿盼和都兰,如果有人拿叱罗杜文威胁他,说不定也成了他的软肋……他对每一点点感情都看得太重了,所以实在不愿意为“复仇”“权势”等东西抛别最爱的人。

皇帝看他不堪的样子,心里又气怒又无奈,最后只能指点道:“刚刚谈到的,你要增强兵力,靺鞨和柔然的人没有利来利往,也没有软肋胁迫,都不足为信。你另有一条路走,你敢不敢?”

“哪一条?”

叱罗杜文沉吟片刻说:“问你老丈人借兵。这次你媳妇带来的十万华阴兵,训练有素,可以以一当五,若是能再借二十万这样善于攻城的强兵,对付平城就更有把握。我另外还有一计……”

这一计他暂时掖着没说,而是凝视儿子,问道:“你敢不敢去借兵?”

罗逾倒是眉头舒展:“这个我敢。只是……越国境而借这么多兵马,我那位丈人爹只怕也要踌躇吧?”

叱罗杜文笑道:“没有利益,很难借到;没有威胁,也不容易。利益你给不了他,威胁他的你却有,单看你有没有胆子而已。”

罗逾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脸色顿时一白:“你要我拿阿盼来威胁南秦皇帝借兵给我?!这——”

这不是逼着他跟老丈人杨寄闹翻?哪有这样威胁人家的?!

叱罗杜文脸色一沉:“又不叫你真的用你媳妇的命威胁人家,只要放点话出来不就行了?你老丈人的弱点就是特重老婆孩子,此刻又不要他割让国土,又不要他退下帝位,只要问他借点兵卒——不也是为他女儿日后安安稳稳当皇后么?于利于弊,都不应该不答应。”

罗逾不肯说话,一张俊脸死沉死沉的。皇帝瞧着有些厌恶,挥手道:“无用的东西!先去问问你媳妇,不定她比你更有胆量呢!”

罗逾回到自己住的院子,看到美好的春光中,他的爱妻和爱女笑成一团,与粉嘟嘟的海棠花相映成趣。他心里落寞,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对她们母女俩勉强一笑,便避身到屋子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杨盼走了进来,握着女儿的小手对他摇一摇:“阿父今日怎么不高兴啦?都兰给他笑一个!”

小人儿仿佛听得懂人话一样,顿时“咯咯咯咯”笑起来,乐得一扬脖子,撞在母亲软蓬蓬的胸脯上。杨盼“哎哟”叫唤了一声,苦着脸说:“这脑袋真是力气大,疼死我了!”

换在往常,罗逾肯定要借机过来给她揉揉胸了。但今天他只抬头看了杨盼一眼,依旧苦着脸,说了句“都兰别闹。”垂头望着条榻上用羊毛染色编织成的花树纹罽褥,心里激烈地斗争着:拿杨盼威胁杨寄,他肯定做不出来,但是,这件事本身要不要跟杨盼讲一讲?万一她有更好的主意呢?

杨盼已经腻了过来,下巴搁在他肩头上,软嫩嫩问:“逾郎,怎么了?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我虽帮不了你,听你说一说,也能散掉你一点郁气呢。”

罗逾下定决心,抬头道:“现在我这里兵力还差一些,要保雁门,要攻并州,还要分兵往平城去,就捉襟见肘了。今日父汗找我谈,意思是……意思是……”

他吞吞吐吐难以开口。

杨盼笑道:“你老瞟我,是不是与我有关?”

罗逾艰难地点了点头。

杨盼说:“那一定是想向我阿父借兵助力?”

罗逾的头点得更艰难。

杨盼说:“可是,要我阿父爽气地借给你,你就这么去讲一句肯定不行啊。”

罗逾又点点头,然后说:“所以,我决定还是不借了。若是战不过平城,那是我的命数。”

“别啊!”杨盼说,“什么事都要努力一把才像啊,什么都看命,命怎么能把你我拴在一起?还不是当年你死乞白赖地硬是打动了我嘛?所以,现在情势这么艰难,你好容易站住了道理地步,却输在兵力上,将来你那阿干不还是朝你头上泼脏水?总不能就这么付之阙如吧?”

罗逾看着她,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杨盼看傻瓜一样看看他,接下来说:“我阿父一般春夏之交会巡幸雍州等边境之地,你过去大大方方问他要兵。”

“那么轻易就给借?”

杨盼笑道:“我不是在你手上嘛?你有意无意提两句,我阿父心疼我,还不得帮你啊?顶了天就是气急了揍你两下咯,你反正挨惯了打,也不怕。”

论起坑爹嘛,她已经是熟手了。

见罗逾从一脸诧色到变作感激的神色,杨盼又说:“你把都兰一道带去,就说我阿父他外孙女儿自洗三到满月,再到百日,他这个做外公的也没见到孩子,也什么礼都没送,这会儿好容易逮着个机会,自然让他高兴高兴,顺便把孩子的金锁片、金镯子什么的一并置办了。”

“千里迢迢的,带都兰去?”

杨盼微微笑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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