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她拧出滚烫的毛巾,按在自己脸上,勒令自己必须重新忘记聂宇晟。

王雨玲等雨停的时候才走,她走的时候,谈静已经有点鼻塞头疼。王雨玲不放心,谈静说:“就是淋了雨,受了寒,明天肯定就好了。”

到了晚上快要熄灯的时候,谈静只觉得浑身发软,走到护士站去,央求值班护士给了体温计,量了一量,竟然三十九度。值班护士说:“你别撑着了,赶紧去挂个急诊。”

“我就是受凉了……”

“感冒更不能在病房待着了,你快去急诊,病房里病人都虚弱,要严防传染。”

谈静没有办法,只好拜托护士多照顾孙平,自己下楼去前边门诊楼的急诊部挂了个号。医生问了问,诊断是风寒感冒,看她烧得太高,于是开了两天的点滴,说:“今天先吊一袋,加退烧药的,明天再吊一次抗生素。”

谈静去取了药,挂上水,差不多已经半夜了。

观察室里人不多,半夜还在门诊输液的,基本都是各种突发急诊。有个孩子哭得很厉害,父母拎着输液的药水袋,不停地绕圈子。

谈静觉得头疼欲裂,又不知道病房里孙平怎么样了,半夜三更,举目无亲,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指望,可以帮助自己。孙志军被派出所带走了,她最担心的是,孙平的手术该怎么办,医院还会答应做手术吗?如果不能做,那么孩子的病,还能拖延吗?

她发着高烧,人本来就虚弱,头疼得厉害,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睁开。观察室里那个孩子哭得太厉害了,最后吐奶了,家长很惊慌抱着孩子直着喉咙叫医生,医生进来仔细察看,商量要送去住院=非)凡鱿(鱼购(买收)录。

孩子被抱走之后,观察室里安静了不少,谈静闭上眼睛养了一会儿神,突然有一根微凉的手指,按在她的手背上,她一惊,醒了,才发现原来药水输完了,护士在替她拔针。原来她睡着了一会儿,可是谁替她叫的护士?

聂宇晟就站在不远处,她按着手背上的创可贴,需要按一会儿止血。他走过来对她说:“我有事跟你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他只觉得她不会照顾自己。晚上的时候他接到医院的电话,来看一个急诊,结果路过观察室,就看到了她。

一个人坐在观察室里打点滴,连睡着了的样子,都是那样的疲倦。她的唇上几乎没什么血色,大约在发烧,所以唇角发白干得起了皮,袋子里的药水已经快完了,她却没有任何醒来的痕迹。再不拔针的话,就会回血了,所以他转身去值班室,叫来了护士。

谈静不知道他有什么话跟自己说,不过观察室不是说话的地方。她按了一会儿创可贴,就站了起来。聂宇晟说:“去我车上吧。”

停车场里一个人都没有,值班的保安在岗亭里打盹,晚上这里的车不多,大部分是值夜班的医生的,所以显得很空旷也很安静。聂宇晟替她打开车门,很多时候小节总是能体现他的出身,家教良好,时时刻刻记得所谓的风度。

聂宇晟其实也没想好有什么话对谈静说,所以当关上车门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她:“急诊谁看的?”

谈静愣了一下,才想明白他是问刚才谁替自己看的病,于是答:“张医生。”

医院里有太多张医生,他不知道是哪个,于是又问:“处方呢?”

谈静把捏得皱皱巴巴的病历交给他,他看了看上头的诊断和开的药,风寒感冒,下午的时候她一定是淋雨了。

他说:“明天你不要到病房陪床了,会传染。”

“是风寒感冒……”

“医院有规定。”

谈静悄悄打量他的脸色,他还是那样冷漠生硬的口气,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突然听到他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七年前为什么对我说那些话,一定是有原因的,为什么?”

谈静微微吸了口气,事隔七年,再提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她说:“我不愿意告诉你。事实上,那个时候,我是特别特别恨你的。”

“那么现在呢?”

她呆呆地又重复了一遍:“现在?”

“现在你还恨我吗?”

谈静下意识咬住了嘴唇,这个问题让她觉得难以回答,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追问,过去的一切早就已经过去,他们中间早就隔着太多的人和事,他们早就回不去了,不是吗?

“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很多时候,恨,常常是因为爱。谈静,你爱我吗?你爱过我吗?”

谈静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爱”这个字对她而言,已经陌生而奢侈。一个苦苦在命运中挣扎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奢谈爱情?

她长时间的沉默让聂宇晟更加难堪,他觉得自己又在自取其辱。够了,这个女人为什么吻他?因为他是她儿子的主治医生?太可笑了!

“下车吧。”

她有点惊慌地看着他,他的脸色平静得像水一样,可是他捏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他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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