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么个鬼地方。”
庞倩看到了客厅里的那张床,走进唯一的房间,她又看到了那张特别的写字台。
顾铭夕没有定做书桌,他买了一张儿童课桌,桌子的高度可以调节,他将桌腿降到最低,比正常的桌子矮了二、三十厘米。
庞倩走到桌边,伸手拂过桌面,蒙灰的桌面上就留下了她的指印,她的顾铭夕曾经就坐在这里,两只脚搁在桌上,脚趾熟练地写作业、看书、发短信、用电脑……可是现在,他究竟去了哪里?
屋子里还遗落着一些衣物和日用品,但已经不多,庞倩找出一张纸,给顾铭夕写了一张纸条,她告诉他,她来过这里,希望他看到纸条可以和她联系。
离开出租屋的时候,庞倩又回头看了屋子一眼,她问谢益:“你说他能看到我的纸条吗?”
谢益点头:“能。”
“那他会给我打电话吗?”
谢益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他是男人,男人了解男人,他不忍心告诉庞倩,从这一间屋子,就能知道顾铭夕过得很不好,所以,谢益觉得,顾铭夕也许会消失得更加彻底。
他只能安慰庞倩:“他是休学,只是休学,明年9月,也许他就回校上课了,我们有了张老师的电话,我也问顾铭夕的同学要了几个号码,到时候,我们再打电话来问问看。”
说到后来,他也没了办法,干脆张开双臂把庞倩拥在了怀里,他说:“螃蟹,你不要哭了,他故意躲着你,咱们也没有办法。顾铭夕一定是碰到了什么事,要不然,他肯定不舍得离开你。”
庞倩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她承认自己很没用,碰到这样的事,她只能哭,这几个月来,她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她多恨啊!但是心里又是那么牵挂,她只想要找到她的顾铭夕,那个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少年,她才不在乎他碰到了什么困难呢,他没有手,这个困难还不够大吗?她连这个都不在乎,还能在乎其他?
原来,当一个人决意要从另一个人的世界里消失,竟是这样容易的事。庞倩在谢益的怀里痛哭失声,她一遍又一遍地喊:“你不是说找一个人很简单的吗?你这个人怎么每次都说话不算话!上一次说来得及追上他!结果又没追上!这一次又是这样!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你把顾铭夕还给我!谢益你把顾铭夕还给我!”
谢益真是比窦娥还冤,看着张老师和老大爷惊愕的神情,他只能柔声安慰庞倩:“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是我不好总行了吧,哎呀,我答应你,下一回我一定帮你找到顾铭夕。”
“还有下一回!”庞倩在漫天的飞雪中哭得稀里哗啦,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她和谢益的头发上、衣服上,她茫然地四顾,嘴里念个不停,“顾铭夕不见了,呜呜呜呜……我的顾铭夕……呜呜呜呜……顾铭夕……”
回上海的飞机上,谢益又是给庞倩讲笑话,又是给她变魔术,始终都无法令身边的女孩露出笑脸,最后,谢益说:“小螃蟹,失恋的又不是你一个,我都失恋好几年了,也没像你这么要死要活的啊。”
“谁要死要活了!”庞倩瞪着一双肿肿的桃子眼,说,“你失恋,你什么时候失过恋啊!郑巧巧还说你在美国有找女朋友呢!”
谢益瞪大眼睛:“别胡说啊!我什么时候找过女朋友了!”
“我也看到你和女孩子很亲密的合影了。”
“……就拍了个照,不要以讹传讹啊。”谢益撇嘴,“我可是很专情的。”
庞倩看了他一会儿,问:“你和肖郁静还有联系么?”
“……”他原本张扬的神情暗了下来,低声说,“很少联系了,就是逢年过节,混在**发短信的大军里,给她发一条信息,说声新年快乐,圣诞快乐,元宵快乐,端午快乐,国庆快乐……”
庞倩很无语,谢益突然转头看她,说:“小螃蟹,不如我俩凑一对儿吧,我俩同病相怜,难兄难妹,也有十多年交情了,保不准处着处着,就处出火花来了。”
就是这样一句无厘头的话,却叫大半天没有笑脸的庞倩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大声,眼睛红红的,旁边的旅客看她就像看疯子一样。
谢益莫名其妙,说:“你笑什么,难道和我在一起,很好笑么?”
庞倩使劲儿摇头,却什么都不说。她不会去告诉谢益,有那么些年,他存在在她的日记本里,是王子,是明星,是偶像,她远远地看着他,羞涩又虔诚,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这样并肩坐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
时光都从指缝里溜走了,机舱舷窗外的夜空就像一个大大的黑洞,它吸走了时间,吸走了空间,吸走了他们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少年,庞倩是那么地想念顾铭夕,她生平第一次感到绝望,感到痛心,感到深切的恐惧,她害怕自己再也找不到顾铭夕,如果这辈子,她都见不到他,她该怎么办?
这世上哪里还会有第二个人,会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她,能够无条件地包容她所有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