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远当年好歹也是在须弥山混过的沙弥,又是百世修佛,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还是第一次不被这么待见。这定禅寺分到的地方,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角落偏僻不说,一边还放着不少的杂物。
瘌头和尚倒是不介意,道:“我们定禅寺人少,能够到这里参会已经是人家给足了面子,修远,如何传经,为师一月前就教与你了,可曾忘记?”
“师父呀,不就是佛力加持么,早就记着了。”这传经,说起来也简单。佛经供香客、信徒诵读,从普度大会得来的佛经,都是传经诵读而成,这样的佛经自然比不得那种佛门长者加持过的佛经,虽然有佛力加持,但那些佛力只是能够让香客信徒感受体会到佛义的奥妙罢了。
四人坐在蒲团之上,一边早就摆了上百本白卷。也就是未被佛力加持的经书,这样的佛经对于慕名而来的香客信徒都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也只有佛力加持的经书,才会让那些香客信徒肯掏钱。
靠近佛坛中央的地方,香客早就聚集了数千人了。一脸虔诚地拿着香烛,聆听着一群高僧的诵经谒唱。
虽然隔得不远,但是马修远师徒四人,则是被当成了路人一般,连后来的香客,都没有把他们当回事,纷纷垫着脚,屁股朝着他们,一个劲地朝中央挤进去。
“师父呀,你瞧瞧那有容寺的大和尚主持,这衣服上的金线,都快亮瞎眼了,啧啧,这成色,少说得要几百两银子。”
一边的恒空撇了撇嘴,道:“土鳖,那值屁个钱,你看看那旁边那个,对,就是那个顶咱两个师父的那个,啧啧,这上边的宝石,光那一颗,价值就不菲。估计那宝石就能值咱师父十几件袈裟了。”
马修远扫了一眼,也加入到讨论三人组。“两位师兄,这眼力劲还是差了点,若是说价格,中间相国寺的两位主持,那才是身怀重宝。咱先来说说那砗磲念珠,这可是佛门七宝之一的高圣之物。还有那绿松石镶嵌的袈裟,看上去比那金光闪烁的不起眼,但是对于佛力的汇聚,有不可思议的妙用,所以……”
“小师弟,别说啦。”
马修远一直坐在大师兄恒远的肩上,看得自然津津有味,“怎么了呀,师兄讲不过修远,又要那手堵修远的嘴么!”
“师父脸黑了!”
马修远低头,看到坐在一边的瘌头和尚握着佛经的手有些不自然。明白人要脸树要皮,这定禅寺确实寒掺到方丈都是穷得身无分文了。这样干站着,讨论其他寺庙的主持多么有钱,无疑有些伤到释永云了。
马修远从肩上下来,扯了扯瘌头和尚的袈裟,道:“师父呀,我们也会很有钱的!”
“……”瘌头和尚无言以对,心里暗想着要是那两箱银子不送还回去,也不至于这么寒掺,搞得他们师徒四人像是来大相国寺要饭似的。听着出家之人说要有钱,释永云总感觉怪怪的,不过经营禅寺,如何不需要用到钱呢?
“咱们开始传经吧。”瘌头和尚拿过旁边的一本白卷,开始缓缓诵读起来。虽然这样的佛力加持,不像那些佛门长者加持佛修经书那般繁琐,但也是极耗功夫的。这一场传经会下来,每一位有佛力的行僧能够加持出十本,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瘌头和尚不断用佛力谒唱经文,每诵一页,便拿起一边的桃枝,往朱砂盒中一蘸,在经文的上端,莲花宝印中央一点,一丝佛力运转,使得经页加持上佛力,从而也多了一丝分量。
一本加持完毕的佛经,自然不可能如同那些专门佛修的经书那般,动辄几十斤,更加不会如同马修远禅房之中的那《楞严经》,重到挪都挪不动,至今还躺在了青石砖之下,也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马修远才会撬开青石砖,吃力地翻动经文。
不过像这样的白卷加持,也要一定的分量,才能判别加持的质量如何。一般加持完毕,经书重达五斤,便是合格的标准。
马修远也拿起白卷,不过加持了几页便烦躁了。自己佛力本身就不多,修佛不过几月,而且这样的传经,对于自身的佛力根本没有任何的精进,纯属拿佛经卖钱,美其名曰传经罢了。
他摇头晃脑地观察着周围动静。
忽然有人高声喝道:“大相国寺德清方丈,加持《四方平安经》,纸重八斤八!”
此言一出,立马就有信徒香客,朝一边的功德僧那里捐赠香火,谁出的价码高,谁便是这经书的拥有者。广陵的不少富贾,都纷纷拥至那赤红色的功德箱前,“大师大师,我捐五百两!”
“高僧,我家有九十信佛老母,只求一卷佛经,以尽孝道,博得老母开心。六百两!我捐六百两!”
不断有高价频频爆出。佛坛之上的德清起身一礼,朝四周观望着。马修远的心思全然不在手中的白卷上。如今人多眼杂,自然不能动用七窍玲珑心。
不停有广陵高僧加持的佛经捐出高价。马修远看了眼自家师父,这《法华经》第一卷,都才加持了没几页,那叫一个心急。
“师弟,别乱看了,到时候一本加持的佛经都出不来,咱们定禅寺可就成笑话了,你没看见师父都不敢偷懒吗。身为定禅寺的一份子,到时候丢脸也是一起丢,所以别拖后腿!”看着马修远抱着白卷佛经,一脸呆萌的样子,恒空便忍不住提醒道。
马修远回过神,点了点头。然而,当他忽然朝背后的殿宇望去的时候,嘴角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