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楚宏德一拜,低声道,“舍弟捅下的篓子,下官自会承担……”
“不知窦大人要如何承担?”挑眉记起冯远山,余慕娴蹙眉。
压折一事,明显不是窦方一人所为。若是单窦方一人压折,早时,圣上也不会命他们三人分开归府。
思及窦方已疯,余慕娴心底也是渗出了几分寒意。
“自是上冯大人府上负荆请罪……”窦远左臂一样,立即有几个宫婢与其呈上了荆条。
“这怕是不必吧……”拧眉望着呈上的物件,余慕娴倒吸了一口凉气。
“礼节还是要的……”窦远与楚宏德一跪,道,“还请圣上观礼……”
“圣上——”余慕娴大惊。
楚宏德道:“余爱卿莫急,这是窦爱卿该受的,古人云,‘长兄如父’,古人有云,‘养不教,父之过’……有窦方那般不成器的弟弟,其兄自该受过……”
“可……”余慕娴正要再言,却见窦远朝她叩了一个头,“余相,舍弟令您犯难了……下官替其向余相认错……”
“这……窦大人快快请起……”被窦远弄得骑虎难下,余慕娴心头不悦。
窦方一事,她原本并未放在心上。
但经着楚宏德一次又一次用其做文章,便有些不妙。
想着楚宏德已借窦方一事,从朝中收了些许权,余慕娴即跪到楚宏德面前道:“圣上,臣归府时曾遇到长公主……长公主与臣言,她已生北归之意……恳请圣上许臣暂辞丞相一职,乘马送长公主过溧水……”
“只是溧水?”闻余慕娴提到‘赞辞’,楚宏德双眉一扬,“若是暂辞,或是一年为好。”
一年?
确认自己并未听岔,余慕娴随即与楚宏德一拜:“谢圣上……”
“但去溧水只要三月便足了……”楚宏德一字一顿道,“爱卿从溧水归来,便去永宁寺吧……寡人在永宁寺里有一事,不方便其他人……”
“永宁寺?”低声将楚宏德口中的三字念过,余慕娴道,“谢圣上……”
“嗯……既是话说到此处,那寡人也与爱卿交底……姝儿她明日许会离新都……爱卿也早作准备……”楚宏德盯着余慕娴的眼睛道,“寡人知晓爱卿待姝儿痴心一片,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爱卿即便身居高位也不能例外……故而,此番寡人不许爱卿靠近车辇,只许远处观望……另,寡人忧心爱卿安慰,故派罗将军与爱卿同行……”
余慕娴蹙眉:“可罗将军初回新都,不正该受封赏吗?”
“此次北征,除罗将军外,皆有封赏!”楚宏德收袖道,“爱卿莫要整日惦念着别人的安危……姝儿虽是定下了北去……但新都亦有其他好姑娘……”
“多谢圣上提点。”余慕娴温声道,“臣日后会多加留意。”
第93章
楚宏德回宫时,已是日暮时分。
想过窦方刚刚遭难,余慕娴便也未与藏在后院的罗昌多言。
命管家从后门将罗昌送离,余慕娴即挑灯备好了举荐窦远的折子。
翌日,当众朝臣面上完折后,余慕娴便被李公公送到了新都的军营。
午时,便与罗昌出了新都。
乾平八年,二月。
罗昌带着余慕娴在距楚玉姝十里的官道旁扎营。
“前面便是邺城了!”借着地势,罗昌扬手与余慕娴指了指邺城方向。
眺望着邺城的城墙,余慕娴唏嘘道:“原来从新都到邺城还有这么一条官道。”
罗昌调笑道:“官道一直都有,不过是余相未从此路行过……”
“也算是开了眼界了。”余慕娴顿了顿,仰头望了望不远处的白影,“近日这头上的鸽子却是越来越多了……”
“余相是说敌军有信……”罗昌紧紧手。
余慕娴含笑摇摇头:“慕娴不是这般意思……罗将军多虑了……但求罗将军使箭射下一只与慕娴……”
“这有何难?”命近卫供上弓箭,罗昌抬臂便射下一只。
见空中有黑影坠下,跟在罗昌身边的副将随即骑马将罗昌射下的信鸽捡回。
“喏……”挥手示意副将把信鸽呈给余慕娴,罗昌道,“不知这信鸽里有什么门道?”
“并无门道……”余慕娴敛眉从信鸽的足上取下布条,笑道,“不过是些小趣……”
“嗯……”闻余慕娴道手中之物是小趣,罗昌即知晓这信鸽是从不远处来的。
能被余慕娴言作小趣的,除了殿下,他着实也想不出其他……
“殿下明日便渡江了。”平声将溧水提起,罗昌不动声色地远眺着楚玉姝的仪仗。
虽出新都逾过百日,那远处的仪仗却依旧与在新都时没什么两样。
罗昌与余慕娴打趣道:“你猜羊舌国主会不会在邺城等殿下?”
“会。”将手中的布条握紧,余慕娴扬眉道,“既是羊舌国主升了迎娶长公主的心思,自是会在邺城表诚意……”
这布条上,写的便是羊舌不苦已到邺城。
“那……”见余慕娴张口便言羊舌不苦会在邺城,罗昌拧眉道,“我们要不要……”
罗昌摆出一个“杀”的手势。
“圣上并未要我们为难羊舌国主。”知晓罗昌动了歪心思,余慕娴轻笑道,“治羊舌不急于一时……”
“确实不急于一时……”罗昌愁云满面,“近来圣上手下兵多将广,又何须我罗昌冲锋陷阵……”
“话却不是这般说……”余慕娴抿抿唇,低声道,“我们今日便返新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