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一同离开苗寨,巫医更是极力反对。她可以看得出那汉人并非女儿的良人,为了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她不得不做那根棒打鸳鸯的棒子,甚至不惜使用暴力,顶着女儿怨恨的目光将素来疼爱的她关押起来。

只可惜,尽管巫医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但最终却仍旧没有阻止女儿为了爱情的不顾一切。

楱麻娥在心上人的帮助下从被关押的屋中逃出,仅仅带了几件自己最喜欢的饰品便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寨子,待到巫医发现、想要将女儿追回时,却已然无法寻到两人的踪影。

女儿与汉人私奔,巫医又是气愤又是担忧,一向健朗的身体竟不合时宜的垮了下来,生了一场重病。病刚刚好上一点,她便不顾族人的劝阻,拖着病体离开寨子,前往汉人的城镇四处打探女儿的消息。

只可惜人海茫茫,想要寻找一对“私奔”的男女何其艰难,更何况男方还是一国之君,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巫医又怎么能够打听得到他的行踪?

如此这般,巫医在外面流浪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最终一无所获,只能痛苦消沉的返回村寨。而这一段经历也在一定程度上伤害到了她的健康,使得年仅五十来岁的巫医如今却宛若七十老妪,苍老孱弱。

由于失去了爱女,又在苗寨之外尝尽世间冷暖,她的性格也古怪了起来,从原本在寨中极受欢迎的美妇,变成了如今被族人敬而远之的孤僻巫医。

自从女儿失踪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多个年头,巫医以为自己也许永远也无法得知女儿的下落,却不料此时突然从一个可疑的汉人口中听到女儿的名字、看到女儿带走的银饰,巫医怎能不激动不已、情绪失控?

温热的眼泪遮掩住视野,然后沿着肌肤褶皱的纹路滑落。巫医用力扎了眨眼,紧紧盯着曹钰莹的面孔,又是期待又是不安:“小娥——她到底在哪?!”

“她在京城,深宫之内。”曹钰莹淡声说道。

巫医愣了一下:“深宫……?汉人皇帝的……妻子?”

“不是妻子,是妃子,也就是妾。”曹钰莹毫不客气的打碎了巫医的期盼。

巫医并不太清楚皇宫的情况,但她在外流浪一年,也多多少少知道汉人的“妻”与“妾”之间的区别。妻子是主母,是受到丈夫尊敬爱护的,而妾则是下人、是玩物,哪怕被主母欺凌甚至打杀,也没有办法为自己伸张冤屈。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在深宫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巫医便觉得心痛不已,只不过曹钰莹却并没有半点同情,反倒接连给予她更大的打击:“倘若仅仅是如此,我也不会来找你,毕竟一个苗女在宫内过得如何,与我没有半分关联。但事实上,情况却更加严重——她闯下了一个罪不容赦、足以置你们全族于死地的滔天大祸。”

说话间,曹钰莹蓬勃的精神力压向巫医,引得本就因为女儿的遭遇而心神不宁的她越发的慌乱恐惧,下意识就随着曹钰莹的话锋追问:“她、她做了什么?!”

“她——向皇帝下了蛊。”曹钰莹语气沉沉。

第151章

巫医悚然一惊。她身为苗人,对于汉人的天子并不如何尊敬,却也知道对方是天下之主,而他们所在的苗疆,也在皇帝所掌控的疆域之内。就算苗人偏安一隅,自给自足、自力更生,并不依赖于汉人朝廷的领导帮扶,但却也无法抵御汉人的庞大军队,不得不向汉人皇帝俯首称臣、奉对方为主。

——时至今日,巫医还记得十多年前,当汉人的铁骑踏过苗疆之时,那场面是何等的震撼人心、令见者胆寒不已。

苗人向外族人下蛊,这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更何况还牵涉到那高高在上的汉人皇帝。

巫医越发六神无主:“她……她下了什么蛊?”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蛊,却知道效用如何。”曹钰莹不断以精神力向巫医施压,使得她难以集中精力思考,“被下蛊之人寻常时候没有异常,但一遇到下蛊者,便性情大变,仿若用情至深,对下蛊者言听计从。”

“……牵情蛊。”巫医喃喃答道。

曹钰莹微微眯起眼睛,不得不承认这个“牵情蛊”倒是名副其实,“牵”字形容被下蛊者宛若提线木偶,而这“情”则是那控制木偶的丝线:“此番我来到苗疆,就是为了寻找牵情蛊的解除方法——你是楱麻娥的母亲,更是教导她的蛊术之人,必然是知晓答案的。”

巫医眼中明明灭灭,几番挣扎,面孔亦微微扭曲,对女儿的担忧让她几乎要挣脱曹钰莹的精神控制——这也是曹钰莹不愿意直接控制贵妃解蛊的原因。

人类的自我意识十分强大,特别是在涉及到某些深刻感情、极力抗拒自己本心不愿意做的事情的时候,更容易摆脱这种控制。一旦精神控制出现失误,曹钰莹也无法保证贵妃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影响整个王朝的稳定——当然,最关键的是破坏他想要安安心心谈个小恋爱的目的。

“你说……让我替皇帝解蛊?那——我的女儿该怎办?!一旦恢复了神智、知道自己被蛊虫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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