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抵抗住病魔的侵蚀。

在日子安稳下来、自己的儿子学了一门好手艺,不再被贫苦所迫后,白母就像是长长松了口气那般,身子骨骤然垮了下去。她缠绵病榻数月之久,终究没有熬过那个严寒刺骨的冬季。

这一年的冬季格外漫长寒冷,漫天大雪茫茫无尽,阻塞了交通甚至压垮了房舍,使得本就饥寒交迫的贫苦百姓更加难以维持生计,老幼妇孺病死冻死者不计其数。

而在这个时刻,朝廷却并没有采取任何赈灾的措施,各地官员毫无作为,甚至连各种苛捐杂税也没有减免,真正应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正所谓“官逼民反”,常年生活在压榨之下的民众终于忍无可忍,纷纷揭竿而起,袭击了为富不仁的富户乃至县衙谷仓,将其中的粮草木炭哄抢一空,就连负责守卫的官军也从中浑水摸鱼。

各地暴民迭起,官府却由于不少偏远地区大雪封山而束手无策,在此关头,还有更加雪上加霜的消息传来——有一群役夫也趁此机会发动了叛乱,而这一支乱军却与普通的暴民截然不同,他们有一位领袖,叫做周陌。

虽然周陌威名赫赫,但朝廷却并没有太过将他放在心上。如今的周陌只是一名普通的贱籍,一无粮草二无兵马,哪怕他有三头六臂、熟读兵法韬略,但此时龙困浅滩,就算起义反叛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朝廷的轻视给了周陌壮大自己的宝贵良机,他很快便攻陷了一大片城镇村落、趁机站稳了脚跟,而各地民众也纷纷响应,自发主动得投入他的麾下、供他驱使。

这些百姓本就因为生计而不得不反抗,虽然他们抢夺物资的物资足以支持他们度过这一个寒冬,但来年开春、冰雪融化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却必然是朝廷毫不手软的围剿。

在这般前途无亮之际,周陌的出现无疑给他们指引了一条存活的希望——现在,唯一有能力率领他们对抗朝廷军队的,就只有这位曾经力挽狂澜、将北胡人驱逐出国境的平北将军了。

为了活下去,这群原本的平民百姓拼尽了全力,迅速在周陌的训练下变成了一支真正的军队——毕竟,曾经的周陌就是这般依靠刚刚被抓去服兵役的普通人,硬生生赶走了彪悍的北胡骑兵,对于训练这种事情,他极为在行。

开放谷仓充作军饷、占领县衙抢夺兵器,周陌的军队所到之处,守城的官兵都并未多做抵抗便纷纷投降。一方面是民心向背,民众们受够了朝廷的腐败贪墨、不愿意为他们而牺牲自己;另一方面也的确惧怕周陌的威名,不敢与之一战。

待到开春,周陌手中已然积攒起了一股巨大的力量,而此时此刻,朝廷才姗姗而迟得听闻这一消息,顿时惊愕万分,连忙派遣军队前去平叛,却又重演了当初北胡人南下的境况。

朝廷的军队在早有准备的周陌面前一击即溃,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周陌了解朝廷军队的情况,但朝廷却对周陌的实力一无所知,双方高下立判——而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找到另一位用兵如神的“周陌”,替他们解除此次危机。

周陌率、势如破竹,迅速从苦寒之地打入了富庶的中原地区。而与北胡人不同,他的军队军纪严明,所到之处不犯百姓秋毫,反而开仓赈粮、救济民众,迅速收获了民心,甚至使得各地百姓对他们的到来欢欣鼓。

而白缎所居住的县城也是这般仅仅做了表面上的抵抗,便大开城门,迎接周陌的大军到来。

跻身于夹道欢迎的民众之中,白缎又一次看到了周陌,而这一次,他却一身铠甲,骑在枣红骏马之上,英姿勃发。

数年边塞的苦寒生涯,让他看起来瘦削了很多,但却显得愈发精壮彪悍,没有一个人敢小觑他体内蕴藏的力量;他的脸上多了几道疤痕,被风霜磨砺得更为坚毅严肃,眸光冷锐果断,一举一动都透着军人飒爽又森严的威势。

——似乎……比之数年前更为出色了几分。

白缎默默注视着这位曾经将百姓从北胡人的铁骑下拯救出来,如今又再度披挂上阵、对抗腐朽不堪的朝廷的英雄,心中满是崇敬,而下一秒,他又再一次与侧过头来的周陌目光相接。

但这一次,白缎却并没有如上次那般移开视线,反而直直迎着对方的注视,露出一个满是喜悦憧憬的笑容。

周陌微微一愣,随即嘴角稍稍上扬,瞬时间柔化了刚硬的面孔,回了他一个淡淡的浅笑。

很快,两人相接的目光便被汹涌欢呼的人群阻隔,周陌在将士们的簇拥下打马而过,而白缎也收回目光,却难掩自己的好心情,脚步轻松雀跃地走回自己的店铺。

这是自白母去世后,白缎的心情第一次放晴,似乎他的生活与这个王朝一样,又有了新的希望。甚至,他还悄悄思考过要不要投入周陌麾下参军,但想到自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体质与自小到大连架从没有打过的身手,最终还是极有自知之明得放弃了这一幻想。

更何况,他也的确不喜欢鲜血和杀戮,就算参军,大约也无法适应战场上的残酷。

白缎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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