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巴掌往沙发垫上一拍,站起来走了出去,全然不管哭到断气,用力抽搐的老婆子。
救护车把外婆拉近医院,一路昏迷不醒,清醒时叫着和寻的名字。
脑中混沌模糊,有多年前自己出嫁时,妈妈对她的嘱咐,有女儿闯祸时老公对她的袒护,还有第一次见到外孙的开心,最后停顿在和寻给她择菜,笑着分享自己长大后的梦想。
“外婆,我以后考一个好大学,赚很多钱给你花。”
“我好想妈妈来看看我,可我知道弟弟身体不好。”
“外婆,弟弟的运气是不是被我抢走了,如果他的病转移到我身上就好了。”
“我可以把他身上的痛分担一点。”
“我也想看看哥哥,可是哥哥成绩好,我成绩不行。”
“爸爸很辛苦的,经常出差。”
“......”
“爸!”和淮喊了一句,“外婆醒了。”
苍老的手突然收紧,用力攥紧手下的床单,下榻的眼皮抖了起来,眼珠混沌,好似没有光线照进去,氧气管搭在人中上面,她艰难的把干涩的嘴唇分开。床边围了一圈人,唯一的女子眼睛红肿站在床尾。
“外婆你说。”和淮倾身上前,耳朵贴在她嘴巴上。
外婆用尽全身力气,“……寻……和寻呢。”
“他出来了!马上就出来了!你在等一下,马上就出来了。”和淮连忙说,他鼻子也酸了起来。
外婆嘴角翘了一下,瞳孔失焦,终究散了。
“外婆,我要读一个好大学,赚很多钱给你花。”
“外婆,我想吃白菜心,你把白菜心单独盛出来好不好?”
“外婆,爸爸好像不喜欢我,妈妈也不喜欢。”
“外婆,我不听话吗……”
“为什么妈妈都不”
“弟弟欺负我也没关系,哥哥给我书看,他很多书都给我看。”
“我过得挺好的。”
“你一定注意身体,我看了很多书,以后可以考个好点的大学。”
“外婆,我不想结婚,……也不想有孩子”
“外婆……”
和淮站在阳光下,身形笔直纤细,脸上的五官帅气俊朗,稚嫩已经消散,脸上有了属于男人的气质。
和寻提着袋子走出来,没有他想象中的丧气,还开朗的喊了他一声。
不是“哥”
而是“和淮”
和淮心里震了一下,心脏猛地收紧,手心的铃铛被太阳照得发烫,好似把手心烫了个腐烂的大洞。
“和探好点了吗?”和寻接过铃铛,随手塞进兜里,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和淮看着他脸上浅浅的笑,那是疏离的,好似关心一个朋友,或者一个不算熟的同学。
“看样子应该好多了。”和寻收起脸上的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和淮木讷无比,那个小时候会追在他身后叫“哥哥”的小男孩不见了,被自己和爸爸轻手埋了。
每年过年,家里会聚餐,那是一年中唯二的见面,暑假自己报了各种培训班,两个月见面时间不多,他对这个有点呆滞的弟弟全无好感。
“哥哥,”小孩怯生生的,两只黑眼珠泛着水光,不论谁看来都是可爱的不行,可自己却下意识的讨厌,从知道自己妈妈怀了双胞胎时便讨厌。
“我可以”小男孩声音细如蚊子,一分神便听不见了。
和淮注意着沙发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