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叫了进来。他似笑非笑的对曹厨子说,这就是你做的一品山药,你知道我对厨房的要求吧,关系到入口的东西,吃了不能吐出来,所以决不允许在材料上不清不楚,一经查实永不续用。

曹厨子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可没有采办的权利,怎么可能偷工减料,坚定地摇摇头,小的用的是最好的山药,淮山药,这是一品山药的最好材料了。

这就是你的淮山药?当归,让人把他用的山药带进来。薛蟠端了一杯茶漱漱口,这糖汁没有熬好,太甜了。

☆、10、一品山药下

曹厨子心里惴惴,也不知道错在了什么地方,就看着一个小厮拿着他刚刚还没有用完的山药进来呈给了薛蟠。

薛蟠从小竹篓中随意的取出了一根生的山药,它的个头不太大,色泽看上去有点偏黄,细细一摸刮下一层粉来,薛蟠用手指拈了一下,觉得有点粗糙。曹厨子,听徐嬷嬷说,你是她的亲戚,一直在京城里的大饭馆做领厨的,没错吧?

曹老头不敢直视薛蟠的眼睛,微微把目光向下斜视,手里冒出了一阵细汗,磕磕巴巴地说,是,是的,做了有十几年了。只是是在京城的城郊,大饭馆也只是像是体力活劳工的歇脚处,因为占地大就取名叫做大饭馆。

薛蟠也没有在这一点上纠缠,转而考究起了他的专业知识,那么你一定知道在我大庆国中,哪里的山药最好了?

曹厨子有点不明就里,不就是现在用的淮山药么,当属两淮流域的淮山药,金陵人杰地灵连出土的食材也不一般。

薛蟠见他似乎是在暗暗捧着在金陵长大的自己,只在心中暗叹有时候一知半解还不如全都不懂呢。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吧,说是前朝的时候有个大户人家的少爷久病不愈,大夫看了说是气亏不畅,于是开了一个方子,里面重要的一味药材就是被誉为山药人参的山药,用了这味药可以补气养肝,不出一个月就能好了。就是一定要用最好的怀山药。但是,半年过去了,那个小少爷的病仍是不见好转,于是府里面又请了一位大夫,得出的方子还是一样,老爷就觉得奇怪了,怎么又是这个方子,吃了这么久都没有好,不过等了片刻,大夫落笔写下了方子后,老爷就明白了。你知道他明白了什么吗?

曹老头心中嘀咕他又不是大夫,不通医理怎么可能知道,就听到薛蟠说,因为先头给少爷用的药材有问题,药性不够,才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你说是什么的药性不够呢?

曹老头听出了薛蟠口中的讽刺,这说的一定是山药吧,他感觉到了薛蟠刺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连忙跪了下去,他是混,但是也不全傻,知道那一定是山药的问题。大爷,大爷,我他倒是想说出个四五六来,但是额头滚下了汗珠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薛蟠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一点也没有在意曹老头的窘境,因为第一位大夫错把怀作淮。在医书中说的怀参,指的根本不是两淮,而是河南的怀川,取自当地的地形一马平川,又及属于怀庆府管辖,故称作怀川。那里出土的山药是药效最好的,有三个特点,个体大、色泽白、粉性足,不只用在医药中,也是一品山药这样的药膳的必选,你说你做的那道能叫做一品山药么,当它完全没有了原来的补气养生的作用后,还能称作一品吗?你不会忘了这道菜本来就是为了给体弱的小孩老人产妇食用的吧。一个连食性也不懂,更别谈做出药性的厨子,居然是京城来的大厨,还是掌勺,你自己相信吗?嗯!

薛蟠的语调变得越来越平静,只是最后那个嗯!就像是惊雷一般在曹厨子的耳边炸了开了,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曹厨子知道这次算是被直接寻了短处,想要在辩解两句,就像是这道菜我是做的不咋的,别的菜还是可以的,但是又怕被大爷寻了岔子,他可是隐约中听说过以前就有想要糊弄大爷的厨子,被当众问了个哑口无言,这位可是真的精通吃的弯弯绕绕的主子。

不过明显这件事情还没有完,曹厨子,或者你根本就配不上厨子这个说法,最多是个会颠勺的,你是怎么离开京城的,你不会忘了吧!

曹老头脑子中只剩下一片空白,知道了大爷全都知道了,他可以算是从京城逃了出来的,就是以前帮工的后厨,出了吃食让一帮人让吐下泄的事情,虽说没有他的责任,但是店的名声是彻底的坏了,更要命的是他们几个厨子都没有出路,京城里面根本没有人家敢用。曹老头可是在亲戚里左右巴拉了好一会,才找到了徐嬷嬷,偏巧自己没有孩子的徐嬷嬷看上了他的儿子,想要让他儿子为其养老,才有了后来到金陵这桩事情。

曹老头的膝盖已经不停的发抖,大爷饶过小的这次吧,京城的案子真的和小的半分关系也没有,小的是受到了牵连的啊,走投无路好不容易来到金陵,小的以后一定改,把能学的都学了。然后就要磕头,可是被荆芥眼疾手快地挡住了,大爷烦着这个东西,磕头能解决问题么。

薛蟠可不觉得一个纵容儿子赌博,自己一直在厨房混日子,连他制定的规矩也一直无视的人,会真的改好,要是能改好从他来到金陵的时候,就应该从新开始。退一步说,就是因为曹老头和徐嬷嬷的关系,薛蟠也不能在厨房里留下这样一个不干净的人。

他拿过了当归手上的一本大册子,翻开来念着,再以前的事情我就不去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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