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告诉男人,在男人这么多年训练他吃鸡蛋的努力下,他早已经适应了鸡蛋的味道了,之所以还会对鸡蛋那样排斥,纯属是之前自己对男人的复杂感情下的心理作用。在与男人彼此确认感情之后,那种对鸡蛋的排斥也同时消失,其实用不着男人那样去费心思。

“我晚上来接你。”

与男人告别,江晚临下了车慢慢走入人流。从下车到校门的这一段距离,江晚临总会不由得走得很慢,因为他一直在想着男人此时是不是正目光尾随着他离开。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在校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回过头:只见那辆黑色的车依旧停在那里,停在春天那一棵飘着花瓣的大树下,看不清车里的人,可江晚临的心已经再次“咚咚咚”地跳了起来,迅速转回身跑进了学校。

转眼,暖春终于代替寒冬接管了天地,目之所及,凛冽的银灰也一一被各种鲜活的颜色点亮。

寺庙和野外的樱花、桃花、梨花也开始绽放,成片成片如锦如霞。周末的时候,江无尘就会带着江晚临到各处赏花写生。江晚临支起画架坐在花树下静静写生,柔软的花瓣就随风簌簌飘落在少年的头发和衣服上,而少年,只是垂着长长的睫毛专注于自己手上的一笔一划,丝毫没有留意到那些调皮的花儿。每当这个时候,江无尘在对面看着这一幕就会呆住,恍如置身画中,不仅是因为少年那份与早春花瓣一样出尘的纯净与美丽,还因为他的作画时心无旁骛的专注神情,每每、每每都这样感动着他。

当太阳西沉,最后的光辉懒懒温暖着大地,他们才会收起画架,手牵手的回家。偶尔,他们会追逐着太阳的影子继续到城市的郊外,坐在水边的草甸上,看着落日余晖一分一分沦陷,天地被黑夜慢慢席卷。江晚临会把头轻轻靠在江无尘的肩上,从头到尾两人谁都一言不发。直到星光满天,两人才会如同取得默契一般起身,慢慢地在星月烂漫中回家。

两人已经说好了,江晚临高中毕业后就去本市的一所艺术院校,然后继续住在家里。江晚临首先对江无尘说出这个决定时语气淡淡的,神色也很平静,可江无尘心下却惴惴不安,只是非常含糊的应了一声。虽然本市的艺术院校同样是重点学校,然而凭江晚临的能力,完全可以去全国最好的艺术院校,但同时,这也意味着江晚临要离开n市,离开江无尘的身边,这是江无尘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江无尘知道自己很自私。明知少年做出了重大的牺牲,他却因为自己的私心而不愿劝他改变决定。可是……饶是心中深深歉疚,每一个难以入眠的深夜,江无尘看着怀中熟睡的面庞,他就会感到莫名的心痛和惊慌:自己,在担忧着什么?为什么……还是不安心?为什么还是觉得一切幸福来得太不真实?……不、不要管那些歉疚了,不管怎样……不管怎样绝不能放他离开自己就是了!他是自己的,离开自己身边一刻都会让人发疯!要把他紧紧圈在臂弯里,如果可以,甚至不想让第二个人看到,让他只能属于自己,属于自己一个人……!

“晚上见,路上小心。”

早上与男人小心吻别的时候,江晚临注意到男人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疲倦。江晚临心底很快闪过一丝心疼,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向男人询问。会不会是每天与自己在一起,男人渐渐倦怠了?还是自己哪里举止有误?……江晚临胡思乱想着,默默下了车走进了学校。

这一天,江晚临都沉浸在与男人最后告别时那个神情里。下午课外活动时,心情依旧有些低落,江晚临默默望着窗外:乌云正在教学楼的上空慢慢聚集起来,中午时候温暖的阳光早已经隐匿进厚重的云层里,萧瑟的冷风呼呼挂着教室的窗户。

“——江晚临,有人找!”

江晚临走出教室,看到教室门外神情低落的男孩时微微怔了一下。江流月,自从江晚临出院后就自己提出搬到学校宿舍去住了,知道他的好意,江晚临一直以暗暗感激着他,每天也会不经意似的短信问候他,偶尔甚至能从好事人那里听到一些关于他和高一学生会主席沈凌的传闻,他们似乎发展的很快……除此,江晚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男孩露面了。

☆、u--en(2)

“……怎么了?”

看着男孩脸色不好,江晚临下意识就把他带到了一边偏僻的地方,这才开口问道。

男孩却只是怔怔的望着江晚临,不说话。江晚临正考虑着是否要用一个更委婉的方式问出来,男孩子忽然开口,道:

“哥哥,你知道一个酒吧的地址吗?”

“……酒吧?”

“在城西那边,最有名的一家gay吧,名字只有两个字的,你知道吗?”

听男孩问到这个地步,江晚临已经知道男孩说的是哪一家了。事实上江晚临也只去过那一家。心中慢慢升起一阵不详,江晚临努力平静地道:

“你问那个地址做什么?”

男孩猝然就哭了出来!哽咽中,变调的声音断断续续道:

“你、哥哥你知道的是吗?——告诉我,在哪里!”

这一下让江晚临措手不及!看着男孩失控地痛哭着,江晚临的心也如同刀绞,却完全不知该如去安慰,只能扶住男孩的肩,努力平静的问道: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晚临等了好久,男孩才稍微控制住一些情绪,抽噎着吐出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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