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六幢右边六幢,每天彻夜不息的打出“我爱江省”的led字样。正中间那栋还在建,说是要超越上海陆家嘴打造中国新高度,晚上停工了灯也要亮起来,不能输的是气魄。再往前就是钱塘江,江两岸的灯火用方言说那叫一个“瓒”,视线再收回来,旁边的奥体中心灯也亮,奥体中心两侧也爱建新场馆,是为了迎接下一次全球盛会,场馆已经有了雏形,是一大一小两个莲花。
而当宋渠额头抵靠在冰冷的玻璃上往下看,他还能看到大马路上川流不息车辆,那灯也好看,相机设定成延时往那一放随便拍都好看。
这栋公寓的玻璃一点都不反光,宋渠也只有和玻璃靠的那么近时才能看清自己的脸,很模糊,像是不存在一样。
窗外都是灯,五颜六色美不胜收,每一盏灯都像一个鲜活的生命,迎接世界范围的游客,诉说喜怒哀乐,只有他宋渠在二十六楼四十平方一室一厨一卫的loft里,寂寥地参与不进窗外的热闹。
他一个人,像是从未存在过。
他看着窗外从华灯初上到灯火阑珊,再到红日初升,光晕也是金色橙色紫色斑斓艳丽,“我爱江省”的led灯早灭了,只剩下白炽灯般的一两点光。而他还是在二十六楼,保持从一开始的姿势,坐在阳台上,双手抱着膝盖,额头抵着玻璃,寻找自己的倒影。
那么多年来宋渠从未怀疑过,如果公寓高层玻璃的设计和写字楼一样是打不开的,他很有可能就在这种孤独中跳了下去。
他没有跳下去,但那孤独也刺骨地侵入他的灵魂。自杀的念头在独处中冒出来的,长期的失眠后宋渠开始嗜睡,他昏睡了好几天,睡到死了一次又一次。
期间宋渠给刘温暖打电话,刘温暖听声音以为儿子感冒了,也很担心,说过几天就来看他,让宋渠压力别太大,考个普通一本就好了。宋渠怕说多了自己会哭出来,没等到销售热线想起来就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宋渠想着要自救,万一刘温暖来了,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总归是不好的。
他去了江省第一人民医院的精神科,那时候梁宝山的头发白的也没那么厉害。开完药后梁宝山问宋渠:“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宋渠说:“他们在外面等我。”
宋渠出了门诊,门外只有他一个人。
他脱力地坐在硬靠椅上,背直不起来,就快哭了的时候梁宝山出来了,像是看出了端倪,想着再和宋渠说几句,宋渠却先开口:“我爸妈就来了。”
梁宝山听了,拍了拍宋渠的肩,说了句记得来复查后,也离开了。
宋渠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消失在拐角,白大褂不见那一刻他的眼泪才开始掉。
哗啦啦地掉。
在只有一个人的走廊里,宋渠歇斯底里地哭。他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哭什么时候了,他是男孩子,哭总是不好的。
可他现在真的憋不住了,很多很坏的念头都窜了出来,等不到拿药,他在设想里自杀了好几遍。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了,化学药剂填补不了心理上的痛苦和孤独,外面没有等待的父母,他们也不会来。
所以那个素未谋面的少年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宋渠脱口而出:“我想自杀。”
第六章
林源问宋渠:“怎么想着来这儿。”
宋渠说:“开房要钱。”说完宋渠正对着林源就跪了下来,头扬起的弧度和他早上在医院看着家属林源一样,无辜又脆弱。
宋渠说:“我想给你口。”
说完宋渠就要用牙齿解林源的皮带,林源的手这时候抬握住宋渠的下巴,他蹲下身,捧着宋渠的脸说:“我们先吃药。”
公寓楼下有家711,林源进电梯前买了瓶矿泉水,和那两盒锂盐药一起放在床头。
宋渠像被针扎了耳膜,受了刺激般弹跳起身,声音也尖锐起来:“我不要吃药!”
林源没立即起身,仰着头看宋渠,那张脸上有慌张有愤怒,姣好的五官看上去都狰狞了起来。他就像个疯子,说的话做的事都没有逻辑。
林源不气馁,好像对此习以为常,连点惊讶都没有。他站起身后慢慢抱住宋渠,像安慰又像依靠,宋渠双手还是垂着,任由林源的双臂控住自己。他才发现林源的身子在左右晃,像站不稳,又像是什么舞步,重复的多了,宋渠觉得那更像后者。
在舞步里宋渠喃喃着,突然冒出一句:“我不想见咨询师。”
林源答应:“好,我们不去。”
医院的不去,江大心理咨询中心的也不去。
那声好让宋渠瞬间崩溃了,眼泪开始粘上他的睫毛根,宋渠抬起手想挣开林源的怀抱,林源没让他得逞。
宋渠带着哭腔地说:“你不要这样。”
“我们分手好不好,我们不要在一起了,你也不要管我了,我会把你也毁掉的。”
他开始胡乱地说否定自我的话:“你就当从来没遇到过我好不好,你不认识我,我们也没上过床,你就当宋渠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没有这个人。”
宋渠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拖累,躁郁的在折磨他的精神,也摧残他唯一能诉说的最亲近的人。
林源亲宋渠的头发,那个拥抱丝毫没有卸力:“可是我已经遇到你了。”
“半年前在这儿,我们说好了。”林源掰过宋渠那张满是泪痕惨白的脸,语气坚定的不合时宜,“再加一个林源,我们说好了的。”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