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纱男人听宋奚此话只浅浅笑了一声,也不恼,他丢下书,伸手也跟宋奚要茶。宋奚看都不看他一眼,全然不搭理。

“慕林,你变了。当年我于你,可是过命的兄弟。你曾说过,这辈子不忠天忠地,甚至不忠君主,也要忠于我。”黑纱男人微微垂眸,浓密而修长的睫毛打着颤儿,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且有着一丝悲凉,“谁曾想才几年过去,你就不是你了,也早把我忘了。在你心里,我应该早在七年前就死了。”

“我七岁时说的话,你能记到今日,确实难得,只可惜此话没别的用处,只证明你记性好而已。”宋奚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便在茶杯沿上来回摩擦。

黑纱男人听了这话,却异常激动起来,他站起身,目光紧张地落在宋奚身上,一刻不曾放松。

“你这就不认自己当年的话?”

“认,我说的就是我说的,”宋奚含笑抬眸,“但谁又告诉你,我是个守诺之人了。我看你对我有很大的误会。”

“宋慕林,这么多年好容易我们难得再相见,你非要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与我?我可是你亲外甥,从小和你一起玩儿到大胜过亲兄弟的外甥。”

“你不会蠢到以为,你提几件当年的事,我便会立刻认定你就是死而复生的穆瑞辽?”宋奚冷笑反问。

“原来你还在怀疑我的身份。我就是穆瑞辽,可以命作誓!你若不信,大可以考验我,问我任何问题。”穆瑞辽挺胸抬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宋奚。

宋奚:“那你都记得什么,说说。”

“你五岁的时候,把太后赏给我的琉璃盏弄碎了,是我替你背锅,这件事除了你我,没有第二人知道。我们二人都爱玩捉迷藏,便是年纪大些,十五六了,还是喜欢这个。当时为了怕被人知道笑话,我们每次都会在晌午午睡的时候,骗过宫女,偷偷跳窗出去玩。每次闹得满头大汗回来,再装睡。你只有段日子,宫女以为你我是得了什么虚症,只要一午觉,便会满头发冷汗。后来还因此闹了御医来为你我诊脉,咱俩因为这件事,还暗地里偷偷笑过。你更说过,将来会辅佐我登基,陪着我一起治国平天下,让这天下的百姓再没有疾苦,让大繁荣昌隆再无敌国进犯。”

宋奚面容依旧冷淡,但冷眸却微微垂下,睫毛抖动了。

穆瑞辽见状站起身来,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黑面纱,“你过目不忘,我不相信你不记得以前那些事。是真是假我一说,你自然就能辨出。”

“便是辨不出,那我这张脸你总该认得,你为什么不相信!”

宋奚抬眼看过去,看到一张略显成熟且俊朗清逸的脸,这张脸在七年以前他再熟悉不过。甚至在它不曾出现的这七年中,宋奚的脑海里也会时不时地浮现其模样。

这已经是对方第二次露脸给他了,但宋奚观之还是震撼不已。难以相信,所有人一直以为已经战死在沙场的太子爷穆瑞辽,回来了?

原本以英俊文采双佳著称的太子爷,而今的面容上多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像是一只长长的蜈蚣趴在他左嘴角的下方,一直延伸到腮。

宋奚的目光在穆瑞辽的伤疤处停留片刻,方移开目光,继续端起手里的茶,放在嘴边。他抿一口茶的时候,脑子里的也闪过无数种想法。

穆瑞辽从揭开面纱之后,就一直观察宋奚的反应。奈何宋奚此人想来与别人不同,不管是碰倒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他的神态也都是冷冷默默,淡淡疏离而已。

“你就真的对我的过去没有一丝丝好奇,也不想问我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穆瑞辽有些恼怒地追问。

“你自然会说,就如现在这样。”宋奚淡淡道。

穆瑞辽气得指了指宋奚:“我真快要被你第二次气走了。”

宋奚扬起嘴角,“你不会走,你既然来了,便是指望我做什么。”

“母后她这些年还好么?”穆瑞辽满脸关切,很焦急的看着宋奚。

“你若是真担心她,又怎会在七年后迟迟归来。”

穆瑞辽怒睁圆目,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我的苦衷还不明显么,你瞧瞧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刚开始我是这副模样的时候,我连自己都不敢看自己,就怕瞅上一眼,我连忍辱偷生的勇气都没有了。当年我率兵孤军陷入埋伏,头中了一刀,浑身是血,半死地躺在尸体堆里,被搜刮尸体物品的野人救了回去,磕磕绊绊养了两年我这伤才总算好了。而我这副样子,便是与皇权是彻底无缘了,我也受够了皇家的尔虞我诈的生活,想让自己的心归平静,就让过去就此死了也好。可日子越久,我越发现我做不到了,曾经豪爽阔达的心胸,就好像随着我脸上这一刀一并划掉了。

我恨,恨一切把我变成这样的人和事。当年推我送战场的每一个大臣的名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跟刻在心里一样。我越恨,恨到不能再恨的时候,我方幡然醒悟,我不该委屈而活,该站出来让那些害我的人去死才对。”

“你确实变了,性子截然不同,声音也是。”宋奚道。

穆瑞辽咬牙道:“若你每日每夜都被仇恨淹没,被噩梦吞噬,如此反复几年试试,只会变得比我更可怕。”

“不会几年,我没你能忍。”宋奚顿了下,然后抬眼肃穆地看着穆瑞辽,“说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答应帮我了?”穆瑞辽眼里透露出惊喜,他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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