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堃仪是不是一直在探查我的消息?”

“是,自从他知道主人毒杀了公孙钤后,就一直在找机会向主人下手。”

慕容离道:“既然他在找,那我总要给他这个机会。我过几日就会离开遖宿前往交战前线,你想个办法,让仲堃仪有机会下手。”

“是。”

“对了。”慕容离起身,衣摆从庚辰面前晃过:“你去把孟章也找来,就说我请他一叙。”

慕容离这边算计着仲堃仪,仲堃仪那边也没闲着。

那件事就像块石头一样压得任远合喘不过气来,听到仲堃仪的吩咐,任远合哪里敢怠慢,恨不得自己亲身上阵查个清楚才好。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张将军虽然小心,还是露出了一点马脚。

任远合派人盯着张将军的一举一动,发现他每隔段时间就会去见一个人,综合其他种种迹象来看,任远合几乎可以肯定那人就是天枢先王孟章。

可是到这一步,就再也查不下去了,像是有一堵墙将那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透不出来半点消息。

这比直接看到结果更让人难以忍受。

冷汗从任远合头上一滴滴落下来,他抬手想要去擦,才发现自己掌心也全是冷汗。

任远合不由地苦笑。

仲堃仪当初做的事情,他并非完全知晓,只是无论如何,想来孟章都不会放过仲堃仪。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将这个消息告诉仲堃仪,孟章可能活着的消息,就像是判了他们的死刑。

那刀悬在脖子上,不知是真是假,何时落下。

然而终归是要去面对的。

任远合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书房,管家默默跟在他身后。

“备马。”

仲堃仪坐在亭中抚琴,自从见了天权王以后,他似乎对琴起了极大的兴趣。

明明已经不抚琴许久了。

“你查清楚了?”

“属下无能。”任远合斟酌着字句:“属下没能查清那人究竟是谁,不过……”

“不过能猜出来,是吗?”仲堃仪终于抬头看向任远合,神情淡漠道:“不妨说说你猜的是谁。”

“是……王上。”

“你都猜出来了,还不能证明就是他吗?”

“属下无能。”任远合声音带上点惶恐:“王上身边似乎有能人相助,属下几次派人前去,都是了无音讯,没有……没有一个人能回来。属下这边的消息,都是从张将军那儿探到的。”

“不必再查了,就是王上。”仲堃仪闭了闭眼,对任远合道。

“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可要……面见王上?”

仲堃仪沉默良久,没有说话,任远合屏住呼吸,一时间亭中似能听到风吹池面的声音。

让人难堪的安静。

“我们什么也别做。”仲堃仪开口:“不说,不做,不闻,不问。就像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做我们该做的事。”

“事。”

“我会去见孟章,但要在所有事情了结以后,到时候,你提我项上人头去见他。”

任远合浑身一颤,没有回答。

眼见仲堃仪准备离开了,任远合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也要由仲堃仪定夺。

“大人,在遖宿的探子回报,慕容离即将离开遖宿,去往前线监军。”

仲堃仪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任远合道:“可否属实?”

“千真万确,乃是遖宿重臣议事时透出的消息。”

“去把他所经路线打听明白。”仲堃仪负手道:“我要去亲自结果了他。”

第十一章

执明翘着脚坐在塌前吃葡萄,那葡萄个个晶亮圆润,吃在嘴里甜得不多不少刚刚好。

执明贪嘴,宫里的葡萄大半是进了他的肚子,照这架势看,执明临走前怕是还想带点种子回天权种起来。

顾梁亘在地上低着头团团转,时不时重重叹几口气。

执明盯着顾梁亘看了半晌,终于开口道:“阿亘,你别转来转去的,转得本王头都晕了,要不,你来尝尝这葡萄?可甜了。”

执明话说得好听,看着那被递出去的葡萄的眼神倒满是不舍。

顾梁亘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下定决心以后王上要是再想离开王城半步,他必然以死进谏。

太丢脸了。让别人看见执明这样子,必然会怀疑天权是否当真有传说中那么富庶。

更可怕的是,执明这人惯会得寸进尺,今天让他出了城,明天就敢开口去战场。平日里没个君王的样子,现在倒是把架子端得威严。

顾梁亘头都大了,深恨自己当初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就算执明什么事儿都没有地回了天权,恐怕太傅也不会放过自己。

见顾梁亘没接,执明自个儿吃完了葡萄,在一旁的清水里净了手,起身后走到顾梁亘身边,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阿亘,你放心,这件事本王不会跟第三个人说的,你跟本王偷偷地去,偷偷地回,太傅不会找你麻烦的。”

顾梁亘腿一软,差点给这小祖宗跪下,王上,原来你准备不带护卫偷偷溜过去啊!你要是真这么出去,别说我了,天璇王都交待不了!

你在天璇的王宫里面失踪了,太傅不先跟天璇算账才怪。

遖宿那边,估计能开心到不会打仗。

顾梁亘苦着脸问:“王上,这战事您向来不懂,现在和遖宿对阵,我们也隐隐占了上风,既不要您督阵又不要您鼓舞士气,您说您去凑什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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