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蹲了下来,却没有说话。

“天外面还有天,世界里还有一个世界,在未知里,我们太渺小。众生平等,但并没有真的平等。所以争斗、甚至自相残杀,互相伤害。宇宙虚空造物神奇,我们心神向往,我们不断追求长生,以为超然于物,实际上自然依旧统治着我们,它把我们玩弄在鼓掌之中,给了我们力量,给了我们超脱它的错觉,却又维持了一种可笑的平衡,力量的极致是消亡,消亡的开始是重生,所谓轮回生长。永恒、是什么?我敬畏力量,却不渴望,我在追寻着一种无法命名的东西,可能打破规则、颠覆道,也许它根本就不存在,但我已经为之疯狂。或许我本来就是个疯子,我一直在想,正魔、善恶、阴阳,这是相对的必然,是平衡的驱使,即使强大如修罗界,或者我们一直信奉的神佛、天煞明王与幽冥圣母,以及玲珑娘娘、八荒火龙也只是顿悟了时空,并没有脱离这种平衡。假设从一开始就没有这种平衡,没有相对,只有绝对,或者我们能更快的找到自然的真理,找到生命真正的永恒,也许就不会、慢慢走向灭亡、轮回。有没有一种永恒,不受时空辖制,没有争斗,没有丑恶……我有孤妄,执着成狂,永恒真理的追寻、证明必不可免牺牲,我早就觉悟,可我终归是个凡人,会迷惘,会犹豫,会找错了方向、我错了吗?错了吗?”

沉默的小环,动了动喉咙,终于开了口:“师父。”又轻又柔的声音,她的目光有些许复杂,但名为敬畏的纯粹从没有变过。“以我现在的阅历,并不是太懂。但在我的是非上,你错了,你的做法太激进。或许以后,我也可能无法反驳你的设想。如你所说与漫长而恒久的自然相比,我们真的太渺小,生命的尽头、时间的长短、甚至永恒,你这些宏大的理念,太远太远,能舍身追寻的人也太少。”

“哈。”鬼医笑了,不置可否,他的眼睛离开了蓝天,深深凝望眼前的少女。“小环。”

同样好轻好柔,小环的眼睛忍了好久,终归湿润。“师父,我在。”

想掩饰也掩饰不了的哭腔。鬼医叹息着微笑,“我这一生,呵呵、我最幸运的是出生在南疆,最幸福的日子是在焚香,我最喜欢的是黎族的巫火,最自傲的是我的医术,我最无悔的、是有你这个徒弟。徒儿,将我的骨灰带回南疆吧,在南疆的高山之巅让它随风洒去,终此,也有始有终了。”

“是,师父。”她最后一次叫他,没有然后了。

一代医毒双绝的陨落,无人在意,除了小环,谁也不会为了鬼医的死亡悲伤。

人们从自己的悲痛中醒来,只关心着一个姑娘。

天戮起于修罗、止于修罗。

她,保持着那个修罗女将离开时的样子,一直站立。

与她最亲近的人们,缓缓走向了她,燕虹无言、金瓶儿无言,其余人更无言,小白想要说什么,还没有开口自己先悲伤。

时空巨狭最后的碎片也消失了。

微风拂面。

陆雪琪愣然地望着了无痕迹的天空。

她听到了低沉的哭声,属于焚香弟子,为了谁,可想而知。

为了修。

奇迹,我可以奢望一个吗?

天空闪过一道霹雳,一条细缝打开,人们一瞬间的狂喜。

一把弯刀掉落到了他们面前,天空的细缝却合上了。

戮神、除了戮神,什么都没有了。

陆雪琪迈开了似乎已经僵硬得不属于她的腿,来到戮神面前,拔起这柄黑色的弯刀,戮神震荡着她的掌心,在下一刻飞向了残破的龙形谷,就像矖腾创造了神奇一样,那柄修罗弯刀,融进了地脉,龙形谷也迎来了重生。

戮神不在了,一声鸟儿的啼叫响起,陆雪琪身后的灵犀羽翼闪烁了一下,然后就在温和的阳光中,破碎。飞羽漫天飘扬,飞舞、旋转,成为洁白的尘埃,随风、消散。

当最后一片白羽穿过陆雪琪掌心,消失不见,那缠在她皓腕间的红绳、

断了。

没有声音,带走了她的心跳。

陆雪琪一下跌坐在地上,有一瞬间头晕目眩,将悲伤中的人们吓回了神,想要去扶她,又没有人敢动,任由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属于她的戮神没了,灵犀羽翼也没了,只剩下一座恢复中的龙形谷,她留给她的家。

她,那样惊艳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陆雪琪,我爱你。

泪水顺着陆雪琪的面颊滑落,没有太多的表情,她、心痛,却活着。

“戮神、灵犀羽翼、修罗什么都没有了,你就像没来过,可家还在。这里有你存在的痕迹,你把它刻在我心里,红绳也断了,你许下了诺言,可你、没回来。”

你没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be的孩子们可以就在这章,或者下章就停下。

番外什么的,忘了吧,后面会重新整理。

(后妈笑的我,会不会被打死?)

当然不喜欢的,就继续看下去吧。

第249章 第两百四十八章

时间总是悄无声息的溜走。

时空的错乱,令四时不规则的运转了一段时间,只是自然的法则终归会慢慢回到它应有的轨迹。

那快速发芽的翠绿,盛开的繁华,以及清风、蓝天,还有那重新流淌在大地的洪川,都在惊叹中迅速恢复了原貌,可以说是自然的馈赠,也可以说是补偿。

过去,始终不可避免的会成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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