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滞了一滞,转动眼珠朝花满楼这里看来,似乎很惊讶他会有这么淡然的反应。而这一看,他就彻底愣住了。

花满楼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西门吹雪也终于施舍了一丝视线给面具男,然后在心里默默遗憾了一把——如果那只陆小鸡现在在场,估计会气得脸红脖子粗,毫无风度地冲上去揍人。

因为面具男看着花满楼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惊喜和痴迷。

没错,就是只看一只眼睛,向来冷心冷情的西门大侠也看得出来。

毕竟现在开了窍。

花满楼再心智通透,也不会想到这一方面,所以感受到对方忽然炙热胶着的视线,他以为是自己说的话打动了对方,于是上前一步,等他答案。

然后那位海将军就跌跌撞撞冲了上来,直奔花满楼面前,长袍被他带起,露出他脚下一双安装了轮子的铁鞋。

西门吹雪扫了一眼,就说他内力不深,怎么可能飘着出来,原来是有机关。

花满楼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人靠近他自然侧身要躲,却被海将军一把拉住胳膊,枯瘦如柴的手指紧紧握住他的小臂,把衣服都箍出印子来,可见用力之深。西门吹雪出剑去挡,被花满楼骨扇隔开。

“海将军认识在下?”花满楼声音如常,甚至臂上用了些力来支撑,因为他感觉到这位令马头村乡民敬若神明的海将军在发抖。

“你,你不认识我了?”

回答他的是一道沙哑的嗓音,大概是因为长久没有开口说话,而且被右边的面具挡住了一半的嘴唇,所以听起来急切而含糊。

花满楼脑子里一瞬间转了很多,其实他们几个人都不笨,甚至可以说是江湖上很聪明的一群人,但是他们思考事情,或者说破案的方式却各有不同。比如说陆小凤,他最简单,也最惊险,因为他破案,从来都不拒绝,顺着凶手想让他走的路溜溜达达地走,让向左拐就左拐,右上就右上,甚是听话。然后他会在最后一刻对方以为成功赢了他的时候扭转乾坤,力挽狂澜。因为他在路上随意看见的野花,或者无心踏过的小溪,都给了他足够的线索理清思路,所以顺从对方的只是行为,却不是心。

但是这样子破案太惊险,稍有不慎就赔上了自己,因此陆小凤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他不承认他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他只相信他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而盗无作为神捕司的总捕头,破案是最传统的办法,人证物证俱全,动机手法俱清,是他对了结一个案子最基本的要求。所以他破案,稳扎稳打十拿九稳,而这就需要他个人的判断力和对真相的敏锐程度,这一点顺天府尹洪阶给了他大智若愚四个字评价,十分中肯。

西门吹雪自己不破案,只是却经常被牵扯进来,而且大部分时候是被陆小凤用来跑腿和打架,事实也证明非常既方便又有效,江湖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西门吹雪愚蠢,他时常用自己直白犀利的做法,戳破一些尚在萌芽之中的阴谋,简直痛快。

至于司空摘星和余喜,暂时不做评价,因为两个人至今一个负责吃,一个负责闹,需要他们出马的时间一般很少——因为有人代劳。

而花满楼自己,却是擅长攻心。眼盲,造就了他心有七窍,通达人情,也因此能够看穿很多爱恨纠葛。这样的人或者活得很痛苦,很虚无;或者活得很自在,很纯粹,只在一念之间。

幸好,花满楼是后者。

“你跟之前不一样了。”他感受到海将军重逢‘故人’的惊喜激动,猜测他应该许久未见那人,所以并未否认,而是换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阔别再见,这样说总归不会错。

果然,海将军忽然猛地松手,后退几步,颤抖着摸上自己脸上的面具,低下头害怕花满楼看到一样,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苦涩与不甘:“是啊,我又失败了,现在成了这副鬼模样,你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失败?花满楼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好默不作声。

“你,你还好吗?那个妖怪把你带走,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没去救你?”海将军以为他是在生气,自顾自地解释下去。

西门吹雪默默地把剑收起来,抱着胳膊欣赏这一幕,打算回头找陆小凤好好聊聊,浑然不觉人家现在帮他去救人,自己该存着一份感激之心才对。

花满楼却是又多了一个疑惑——妖怪?这个海将军行事装扮古怪,自己装神弄鬼也就罢了,难道还有让他更害怕的存在?他继续含含糊糊应付过去,幸好那个海将军情绪激动,也顾不上细究。“原来你就是花满楼。”他并没有继续说他口中那个妖怪,而是问起了花满楼,“你那时救了我,我一直叫你恩公,你说同辈论交,不许我叫,却又一直不告诉我名字,我竟然今天才知道,你就是江南的花家七少。”海将军说着说着,有几分怅然,似乎是在回忆过去的事情。

花满楼见问不出什么来了,便把目光投向西门吹雪,看他的意思。

西门吹雪就两个字:交人。

“你们带回来的那个人呢?能不能先把他放了?他只是个无辜的人。”花满楼咳嗽几声。因为刚刚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这是不是叫美人计啊?

别怪花七少对号就座,实在是海将军的眼神太露骨了,他即使看不到也能感受到他不同寻常的态度。

可是这人为什么会错认自己是他的故人呢?花满楼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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