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生死,研发全新的忍术,对他而言,本来就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更别说暗地里,他其实隐隐存着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甚明晰的念头。

……倘若亡者能够归来,倘若可以再见他一面……

如此种种,构成了研发“秽土转生之术”的最大动力。

——然而直到在千手柱间“死去”之前,这个术都还只是雏形。

千手柱间“入葬”的那一日,木叶下了一日的雨。

千手扉间顶着雨站在墓前整整一个下午,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实验室,开始疯狂的研究与实验。

于忍术开发上,他确实是绝顶的天才,“秽土转生”这样的禁术,在他的疯狂之下,短短数日,就成功了。

在初步实验成功后,他背着所有人,偷偷押送一个来自别村的间谍忍者回了实验室,用这条对木叶没有影响的生命作为祭品,开始召回千手柱间。

他想再见到那个笨蛋,那个蠢货,那个幼稚得可笑却又“无私”得可悲的人,他唯一的兄长。

他心里积攒了一千句一万句话,沉甸甸地闷在胸腔里,无时无刻都在挣扎着想要咆哮出来。

……千手柱间温柔的眉眼,柔软的笑容,清澄的嗓音,明明只过了几天,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然而“秽土转生”,失败了。

看着一瞬间崩溃的术式,千手扉间有一瞬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为什么会失败?!

……怎么可以失败?!!

……你竟然不肯回来?!!!

一刹那,心魔丛生,冰火交加,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忽而一口热血喷出,心神俱焚。

“秽土转生”的术式没有问题,用于施术的材料也没有问题,那么为什么千手柱间没有回来?

那时,千手扉间的心思当然没有转到千手柱间还活着这上面,他满心里想着的,就是:千手柱间不愿回来。

希望之后绝望,才是最伤人的事。

他发疯地想着,木叶是兄长最在乎的希望,是兄长选择的道路,这里有崇敬他的民众,有信赖他的族人,有自己有小纲有水户……有这么多的理由在,他怎么会不想回来?!

然而,但他捏着一束兄长留下的头发,想起对方“遗物”中,珍而重之地收藏着那块刻着字的鹅卵石,又忽而觉得:……他其实,也是有理由不回来的。

毕竟这世界是如此富有希望,又如此让人绝望,辛辛苦苦出生入死一辈子,临到老了,却连想平淡安稳地活过晚年都做不到。普通人或者命如草芥,但是运气好点,勉勉强强也能混着日子,转眼便是一生;忍者满手血腥,战场硝烟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每个任务都是刀尖起舞,想不到什么时候,一个分神,就没了性命。而且无休无止,死了父亲还有孩子,死了孩子还有孙子,死了一个家族,还有一个家族,似乎不死尽了所有血脉,就不会停止。

千手柱间渴望着改变这种命运,可是到头来,千手扉间又觉得,他们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某一个瞬间,他甚至觉得,那个见鬼的宇智波斑说的,其实是对的。

面对命运这种操蛋的玩意儿,像千手柱间那样截支分流、温水煮青蛙一样温和的方法,是行不通的,非要像宇智波斑那种人一样,玩都不玩就直接掀桌子,什么国家人民大义统统扔到一边去,把这个见鬼的世界和规则砸个粉碎,在旧世界的废墟上才能建立起新世界。

可是想着,他又明白,这样的道路,注定是千手柱间,是他,是任何还对这世界存着哪怕一丝丝微不足道的希望的人,走不下去的。

更别说他那个本质上浸透着几分近乎可笑的天真的兄长,还是个长情而又恋旧的人。当初南贺川边那两个少年短暂而又幼稚的情谊被他揣在心里十几年都放不下,坚硬固执得和他藏了一辈子的那块鹅卵石一个鬼样。

也许,和那样一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偏偏就是团守不了规矩、学不懂妥协的火一样的家伙纠缠一辈子,就是千手柱间注定的命运……

……是谓,命运无迹,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直到此刻,千手扉间才猛然看清了命运的残酷。

……罢了,这样的世界,把他叫回来,做什么呢?

他的心一瞬间冷酷得像是万古不化的冰。

……索性让他抱着那些不真不实的虚妄和美好的期望留在黄泉算了,回来糟心吗?

这么一想,“秽土转生”的失败,反倒像是一件好事了。

千手扉间近乎残酷地嗤笑一声,顺手将那束他刻意保留下来的头发扔进了旁边燃着火焰的灯盏里,乌黑的发丝噼啪作响,一下子就烧没了,连同他想要把那个人从黄泉再拽回人世的野望。

……而从那之后,千手扉间看什么,都渐渐淡了。

就好像没了火种的蜡烛,再过上一百年,也烧不起来。

千手扉间这一生最热烈最喧嚣最馥郁的情绪,大半都被千手柱间占据了,剩下来的就是有,也没有多少了。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在再一次看到宇智波泉奈的时候,他竟然还能从这所剩不多的情绪,挤出那一股酝酿沉淀过的喜悦,以及感慨。

‘又见面了,宇智波泉奈。’

他看着那人从“秽土转生”的法阵里走出来,长发眉眼如昔,恍恍惚惚地就朝着自己望过来,然后灿然一笑。

容颜如桃花,肌肤如冰玉,风姿自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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