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温闲庭笑嘻嘻地:“你要是真想早点拿下他,我倒不妨给你出个主意……”
*
陆蒙昕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距离过年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
来到江城这么些年,他也算是小有成就了。
临到过年,陆蒙昕却反而心生怯意,对于那个名叫家的地方,他还是没能学会面对。
陈飞见他发呆,抬手在他面前扬了扬,问:“蒙哥,你没事吧?怎么喊你半天也没反应?”
陆蒙昕回过神看他,“哦……你有什么事吗?”
“哦什么呢,是你叫的我你忘了啊?”陈飞挥了挥手机,“你打电话来,半天也不说一句话,我以为你有什么事呢,赶紧跑过来了……”
陆蒙昕抹了一把脸,“没事,不好意思啊……”他起身把人送出门。
临别前,陈飞又问他,“蒙哥,过完年你还回‘盛辉’干吗?”
陆蒙昕想到之前温闲庭对他说的那番话,以及两人临别之前,他问自己的那句“当一辈子狗仔,和发一笔横财,你真得想好了吗”。
送走陈飞,陆蒙昕赶忙收拾自己的行李。
之前陈飞已经帮他打点地差不多了,眼下只要把行李搬上车就行了。
陆蒙昕站在这间自己住了多年的地下室门口向内望去,心底有不舍,亦有不甘。
思索许久,陆蒙昕重重地关上了门,将钥匙放在房门外的门框上,像是彻底和过去的一整年道别似的,对着大门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陆蒙昕的老家住在距离江城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小村庄,村子封闭落后,村内的青壮年们都寻了机会出远门打工。
陆蒙昕的父母早年因为感情不和已经离婚,陆父与娇妻在这之后又生了一个儿子,比陆蒙昕小了一个轮回,长得和陆父十分相像;陆母一直没有再嫁,日子过得一贫如洗,面对儿子只觉得满腹惭愧。
小时候陆蒙昕会恨父母离婚的决定,后来长大了,懂事了,看多了劳燕分飞的情侣前一秒还如胶似漆,后一秒就能因为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大打出手,他一瞬间就明白了当年父母的选择——因为他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的。
父母离异之后,老房子归了他这个还未成年的儿子所有。直到陆蒙昕十八岁那年,他才正式拥有了房子的使用权。
作为多年没有感受到亲情关爱的孩子,陆蒙昕一直把老房子当做是自己最后的倚靠,即便每年回家面对的仍旧是四面冷冰冰的墙壁,和一室的寂静。
快到年末时,陆蒙昕的堂哥陆蒙彬也回了老家。
听说堂哥在京城开了一间餐厅,生意如火如荼,赚得更是盆满钵满。
陆蒙昕得知这个消息时,打从心底里为堂哥高兴。
两兄弟从小玩闹到大,后来陆蒙昕父母离异,两人有几年没联系,等到陆蒙昕大学毕业,堂哥陆蒙彬才得知了陆蒙昕的去处,两人又联络上了。
一年没见面,陆蒙彬对于这个堂弟自然是有一肚子话要唠叨,见到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小昕,你怎么又瘦了?”下一句话则是八卦,“在江城那么多年,有没有交到女朋友啊?”得不到陆蒙昕的正面回答,索性开始聊起他的工作,“你说你……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当什么狗仔啊!”他询问陆蒙昕意见,“要不明年来京城发展吧,有你堂哥我罩着,看谁敢欺负你!”
陆蒙昕讪讪地笑着,谢过了他的好意,只道:“我、我已经不做狗仔了。”他说:“我现在是董事长助理的身份,嗯……副助……”
陆蒙彬睁大眼睛,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不出来,行啊你……”
“诶……工作做的不错,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把终身大事定了就更好了。”陆蒙彬碎碎念道。
陆蒙昕受不了堂哥的紧箍咒,他已经多年不受人管教,此时再听到陆蒙彬的一番啰嗦,难免气结,“我、我可没说要结婚。”
“说什么傻话呢你!”陆蒙彬抬手朝着他的额头给了个爆栗,“年纪轻轻,事业有成,不早点讨个老婆,难不成……”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
陆蒙昕过了片刻也反应过来堂哥的下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
据说堂哥是个同.性.恋。
这个消息在陆蒙昕刚成年的时候被人爆了出来,像是一颗□□彻底掀翻了这个古老落后的小村庄里平静的日子。
他第一次知道“同.性.恋”这个词,那是一个隐秘的、小心翼翼的、不为人知的可耻的词语。
陆蒙昕永远也忘不了堂哥当时所遭受的苦痛。
那年的十二月特别的冷,冬日里雨雪纷飞,堂哥被村里的一伙成年的男人扒光了衣服、五花大绑绑着送往山林深处。
那么冷的雪落在他的眼睛里,冻出了热泪。
陆蒙昕想要上前阻拦他们的行径,无奈却被奶奶亲自出面阻止。
她拦住了陆蒙昕的去路,手里的拐杖郑重其事地敲打在雪地上,掷地有声,“小昕,这是你哥该的,他该的!”
陆蒙昕直到现在都忘不了奶奶当时的眼神,脸上的神色不带一丝情感,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的下场。
后来堂哥离开了村庄,去了大城市,奶奶也去世了,陆蒙昕只觉得生命中对他无比重要的人都在一个个离他而去。
想到这里,陆蒙昕鼻尖泛起一股酸意,喉头哽住了,重重地发不出声响。
“说那么多干嘛呢,来……难得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