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体操教师德克勒斯说,其他人都以为他睡着了。他靠在尼可拉斯床上,他信仰一张一弛之道。才三十出头,有着令雕刻家喜爱的一头卷发,和小心保持的优美身材,可以做学生们的榜样。但是心怀嫉妒的校长觉得他爱慕虚荣,他教出一长串冠军,对知识没有任何兴趣。

泰门屈尊降贵地回答:“我们只是希望这个男孩能有所进步。”

“我听到你说的了,”运动员支着双肘坐了起来,看上去像尊要发动攻击的雕像“你说的话是个坏兆头

文法学家耸耸肩,尼克拉斯辛辣地说,“你是否愿意告诉我们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好像是唯一有健全理智的人,起码没在他这么小的时候想法害死他。他不知道适可而止,你们没看出来么?”

泰门回答,“健身房里的艺术我恐怕不懂。”

“我不知道你的人生经历,”德克勒斯说,“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如果见过战场上的鲜血,吓得灵魂出窍,你会生出从未有过的力量,但是在运动中,甚至竞赛中,你却找不回这种力量。天神掌管着这力量的钥匙,这是超出极限的东西。”

我记得,尼克拉斯过了一会儿说道,“在地震中,房子在我们的母亲头上倒塌的时候我举起了横梁,虽然过后我根本挪不动它们。”

“你当时跨越了极限,很少的人生来能随心所欲地唤醒这种力量,这男孩会是一个。”

埃皮克里特斯说,“是的,我想你是对的。”

“我每次都能在他身上看到成人般的东西,他告诉我阿基里斯在荣誉和长寿间作的选择”

什么?泰门叫道,但是他还没学完第一章呢。

德克勒斯盯着他陷入沉默,然后温和地说,你忘了他是他的母系祖先

泰门的舌头啧啧作响,他对他们说晚安。尼克拉斯感到困倦,他想睡觉了。音乐家和教练并肩穿过花园。

“跟他说也没用,”德克勒斯说,“但是我觉得那男孩吃的不够。”

“是那个死脑筋的老傻瓜列昂尼达的暴政,我每个月检查他的身高,他长的不够快,你当然不能说他在挨饿,但是他消化的很快,他脑子动的飞快,身体也得跟上步调,他能在跑步的时候投出一只标枪正中靶心。”

“你让他拿有刃的武器,在这个年纪?”

“我倒希望成人们能像他这么动作利索,这让他……是什么让他长成这个样子的?”

埃皮克里特斯四下看了看,四下空旷无人,“他母亲树敌很多,她是埃皮洛斯来的外国人,有女巫的名声,你没听人议论过他的出身么?”

“我听说过一次,但是谁敢让他听到这些。”

“我看出来他对此感到负担,他喜欢音乐本身,他在其中得到放松,这门艺术的另一面我所知不多。”

“我必须跟列昂尼达谈谈他的饮食问题,上次他告诉我在斯巴达,一天一餐就足够了,别告诉别人,有时我自己给他吃的,就像我在阿戈斯,给那些来自穷人家的好孩子吃的,你相信那些传说闻么?”

“我的理智接受不了,他有菲利普的能耐,如果不是他的脸和他的性格的话。不,不,我不相信,你知道那首关于俄尔普斯的老歌么,他在山间弹琴,发现一只狮子蹲伏在脚下倾听着。我知道我不是俄尔甫斯,但有时我看见狮子般目光。这狮子去了哪里,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它变成什么样了,故事可没说。”

“今天你略有进步,”泰门说,你要背下这八行诗,把他们抄在蜡板上,一遍在左边,一遍在右边,举出古词用法,看看你是不是写对了。先把这些重复一遍。“他把书卷从桌子上拿开。

“我可以借那书来看看么。”

泰门看着他,又惊又气。

“这书?当然不行,这是很珍贵的抄本,你要这书干什么?”

“我想看看接下来发生什么了,我会把它放在首饰盒里,每次看前都洗手。”

我们在学会走之前不能跑,学好你的功课,在爱奥尼亚语法上用心,你的发音还是多利安式的。亚历山大,这不是晚餐时的娱乐节目,这是荷马,学会他的语言,你才能读懂他。

如同愤怒的阿波罗背着他的弓箭从奥林匹斯山上降下,在教室里像厨房奴隶抄购物清单般抄写着,他的幻想飞向一片广阔的幽暗的地景,被葬礼的火光照亮,他知道奥林匹斯山,他幻想着日食,高山矗立在黑暗中,被微弱的火光环绕着,就像他们说的那样,隐藏着的太阳能让人变瞎,‘他像黑夜般降临。’

他行走在派拉的树林里,倾听着弓弦的震动,长矛的嘶叫,用马其顿语思考着。他想通了。在第二天的听写课上,泰门用半天时间指责他懒惰,不专心,对学习缺乏兴趣,让他把功课抄二十遍,包括犯错的部分。

他的思绪回到蜡板上,幻想被驱散了。正因为什么原因向上看着的泰门发现那双灰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

“别做白日梦了,亚历山大,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俯身对着腊板,他在琢磨有什么办法能杀了泰门。他恐怕没有,叫他的朋友们这么做会给他们招致惩罚,而这不公平,再说杀死这么个老人很可耻,还会给他母亲惹麻烦。

第二天他失踪了。

猎人们带着狗出去找他,结果晚上他被一个樵夫用他的瘦驴子驮了回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从岩石上爬下来弄的满身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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