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来开门。」

他天真无邪地说道,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钥匙串。有着abc商店商标的钥匙圈,挂着两把就像双胞胎一样很类似的钥匙。

透察觉到我的视线,慌慌张张地开始解释。

「啊!这个是因为我有时候会弄丢自己房间的钥匙,或者是做了许多蠢事,所以医生才把他房间的备用钥匙给我。」

「看样子似乎很顺利,太好了。」

我咧嘴笑着,透的脸变得有点红。

「我真的没有未经过他同意就擅自使用哦。」

「是是是。不过如果真是那样,应该分开放会比较好哦。如果挂在一起,到时候不见了,不就两把钥匙都弄丢了吗?」

「啊,对耶,说的也是。所以医生才会常常说我太脱线了吗?」

「干脆别这么麻烦,一起住不就好了?连房租也只要缴一半就好,很划算哦。」

我饰演着露出和蔼笑容的俗气shú_nǚ,些许的不愉快就像雾气一样在我的脑袋里渐渐扩大。

这是混杂许许多多微量的困惑、不甘心、败北、嫉妒等等感情,无法清楚描述出来的情绪。

我对自己毫无来由的感情感到困惑。

为什么我得陷入这么悲惨的情绪里不可?

明明我对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存有爱恋之心,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父亲跟女人消失无踪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但是从以前开始——当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双亲的感情就已经很不好。

因为经济不景气,所以爸爸的公司常常面临一停业就倒闭的状况。爸爸总是用喝酒来排解无处发泄的郁闷,而妈妈和我们兄妹也常常成为爸爸无来由暴力下的受害者。

大家都很同情妈妈,正义感强烈又有洁癖的阿宏当然也站在妈妈那一边,只有我独自在心里悄悄地同情爸爸。因为我察觉到自己幼小的心灵里,潜藏着和爸爸一样的软弱和不道德。

若先不管这些事,我和阿宏在根本的立场上,都是因为父母感情不好而感到害怕、受伤的无力小孩子。

况且在小学生时期,家庭就跟全世界画上等号。家人发生争吵,对小孩来说等于和世界末日一样恐怖,觉得生活中出现危机了。

一旦双亲开始吵架,我们就躲到死去的祖父生前的起居室。之所以不是躲到我们小孩子的房间,而是跑到这间和室,是因为这里距离客厅最远,可以隔绝双亲互骂的声音。

在这个房间里,有一个空无一物的壁橱很适合用来当秘密基地。学习杂志附送的有颜色小电灯泡,在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狭窄空间里隐约亮着。同样也是杂志附送的收音机,则发出像是沙尘暴般的吵杂声音。

在昏暗的避难场所里阅读儒勒?凡尔纳的《地心历险记》是我们小小的乐趣。

因为工作不稳定、双亲不和睦,导致我家就像随时会翻覆的小船一样饱受蹂躏。但是躲在壁橱里面,紧扣阿宏有着和我同样指甲的手指,遨游在书本的世界里面,那么,不幸就像是遥远国度里的事情。只要有阿宏在,双亲根本怎么样都无所谓。

旁人似乎都是微笑看着感情很好的小学生兄妹,但是小孩子这种生物,并不像大人想象中的天真无邪。至少我就不是那么天真无邪。

我对阿宏的感情,不单单是兄妹间的思慕之情。

所以,当我知道「殉情男女的转生」真正的意思后,我总觉得有股无法言喻的罪恶感。这件事情再加上自己身体里流着父亲的血,这令当时十二岁的我很老成地认为,我将来一定不会幸福吧。

我交往的对象一直都是已婚的男人。我并非特意选择这样的对象,而是因为我只会对这种人动心。

我觉得听对方说家里的事情当枕边故事很有趣。

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变成故事中的主角。就像看着心仪店家的展示橱窗一样,我喜欢窥视平凡又无趣的最高等级幸福。

另一方面,阿宏则是根本不把自己或者别人的幸福看在眼里,他表面上的个性和我完全相反。

但是我们在同样的羊水里成长,一起度过不幸的孩童时代,在最根本之处还是一样的。我们两人都不允许别人跨过某条界线,也都无法和别人长时间在一起。

随着年龄渐长,这种感觉也开始渗透到彼此之间,我们开始保持着某种程度的距离来往。

我并不想靠阿宏来排解我的寂寞,也不需要黏着对方来彼此安慰。我知道阿宏也和我一样孤独,只要有这种共同的感受就够了。虽然彼此分开,但阿宏这个存在就已能让我感到些许安慰。

但是,阿宏越来越不是和我共同分享孤独的对象。因为他遇到可以把备用钥匙交给对方,值得信赖的对象。

我会对透的话感到动摇,大概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对不起,让你特地跑一趟。」

我收下围巾后低头道谢,深雪阿姨微笑着说:

「一点也不会。我刚好要来东京,只是顺便而已。倒是我在你工作的时候跑来,会不会反而造成你的麻烦啊?」

「不会,我们店里在发薪日前的星期一总是很闲。」

和我的店位于同一栋大楼的这家咖啡厅,比平常还更空旷。

深雪阿姨是十年前和我爸爸私奔的女性。爸爸过世后,她花了半年的时间寻找我们,告诉我们爸爸的死讯。

深雪阿姨选择联络我而非妈妈,大概也是经过内心一番思量的结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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