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的身死,被全部埋葬掉。

梅长苏想起白天的时候蒙挚告诉他的话。蒙挚说,蔺晨炼了一只蛊,有可能能救他的命。蒙挚问他蔺晨有没有说过关于巫蛊的事情,还揣测这只蛊,恐怕最后是没有炼成的,否则蔺晨不可能这么多天了什么都没说,眼睁睁看着最后的期限一天天逼近。

但是梅长苏想,他大概知道为什么。

蔺晨不可能没有炼成他所说的蛊。他是蔺晨,只要他说出口,他就一定能做到,之所以不告诉自己,恐怕跟蛊本身有关系。

梅长苏也读过不少关于苗疆蛊毒的书,苗疆的蛊虫,九成都是用来害人的,还有半成不害人,却会让中蛊之人受制于下蛊者,其中尤其以苗疆情蛊为代表,剩下半成能救人,却要么是中蛊之人受制于人,要么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梅长苏猜测,蔺晨的蛊如果下了,恐怕自己日后的生命,都要跟他牵绊在一起,由着他如臂指使,说一不二。他应该是觉得自己不会愿意,才不跟自己说。

然而在这个夜晚,在这个万籁俱寂,唯有风雪落下弄出一点儿声音的夜晚,梅长苏的头脑异常的清醒,心绪异常的平静。

他发现,受制于蔺晨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并非难以接受。难道此时的自己,这个没有中蛊的自己就没有受制于蔺晨吗?难道没有中蛊,蔺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的喜怒哀乐就不牵动自己的心吗?

再反过来想,即便自己中蛊了又怎么样呢?如果他能活着……如果他真的能继续活下去,他能离开蔺晨吗?他能拒绝蔺晨吗?

他们早已羁绊在一起,彼此牵系,唯有死亡才能斩断。

第10章 (二十二)

(二十二)

军帐外面传来梆子打更声,声音沉而低,但是清醒着的梅长苏却听得很清楚。这是最后一次换防的信号,黎明前最黑的一段时间,天就要亮了。

梅长苏心里突然涌起了异样的冲动,他掖了掖飞流的被角,用毛领大氅将自己牢牢裹住,掀开帐帘走进了黑暗中。

扑面的寒意让梅长苏颤抖,却更坚定了此时此刻的心情,他摸黑绕过军帐,向蔺晨的帐子走去。

然而黑暗中的前行并没有持续多久,转了两个角,梅长苏就看到前方的帐子里亮着烛火,蔺晨的影子在帐内清晰可见。

他居然也没有睡!梅长苏加快了脚步,贪婪地盯着那个影子,黑暗都在他的眼中消退,唯有那个影子盘踞得越来越深。夜太黑了,于是,营帐中的影子就格外的清晰细致,每个动作都能分辨,当梅长苏走到营帐门口的时候,恰好能看到蔺晨的影子手执尖刀,向自己的手腕划过去。

他没办法思考,猛地掀开了帐帘。蔺晨的身影突兀地刺入眼帘。

蔺晨似乎是被梅长苏突如其来的到访吓了一跳,梅长苏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眉眼抖动了一下,连带着手腕上滴落的血线,都有几粒溅到了外面。只是蔺晨的惊愕只有一瞬,很快他就重新稳住了心神,一串串血珠准确地落在了手腕下方的一个瓷碗中,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梅长苏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站在帐子的门口,死死盯着蔺晨流血的手腕。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蔺晨说。一丝隐约地颤抖藏在他的声音中。

梅长苏没有回去,他像是被扇了一个耳光一样震惊又愤怒,仿佛蔺晨手腕上的伤口是割在自己的身上。

蔺晨没有给自己止血,血依然从手腕的刀口潺潺地流出来,微弱的烛光下,蔺晨的脸白得吓人,看到梅长苏不仅没离开,反而放下了帘子走进了军帐,蔺晨再次说:“你别过来,回去。”

只是此时梅长苏更不可能离开,因为一直盯着蔺晨的手腕,他清楚的看到一只晶莹如玉的莹白色虫子从刀口钻了出来,落进了几乎装满了血液的碗里。

“扑通。”那虫子看着不大,但似乎挺重,落进血中,发出沉闷的一声响,这一声很低,梅长苏却觉得像是砸在了他的心间上。

那虫子在蔺晨的血液中翻腾,似乎极为惬意,一会儿浮在表面划来划去,一会儿又隐入碗底看不见,只是碗中的血液却慢慢在减少,不过片刻,那白瓷碗仍旧细白细白,像是从未装过血一般,而那莹白的虫子却胖了一圈,在碗底扭搭着圆圆的身子,滚了两下,突然展开背上一对透明的翼,飞起半尺高,准确地扑到了蔺晨手腕的刀口上,拧着胖胖的身子,要从刀口钻进去似的。

梅长苏看愣了,直到蔺晨因为胖虫子的动作牵动伤口,疼得嘶了一声,他才如梦方醒般冲到了蔺晨跟前。

“你这是在干什么?”梅长苏厉声喝道,伸手就向蔺晨的手腕抓过去。蔺晨向后一闪躲过了,迅速用另一只手在奋力钻着的胖虫子背上顶了两下,几乎是粗暴地把虫子塞进了自己的伤口里,只见伤口旁边的皮肉下鼓起了一个圆圆的包,蠕动了两下,突然消失了,刀口的血也奇异地止住了。

蔺晨像是完全不疼一样,拉了拉袖子遮住伤口,他神色太平静,以至于梅长苏都以为之前看到的全是幻觉。

“蔺晨!”

“别喊了,你要把卫兵招来吗?”蔺晨的脸色惨白,大量失血让他开始晕眩,而蛊虫在体内欢快游走的感觉更让他难以习惯,种种不适交织成一种极度疲惫的感觉,蔺晨开始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勉力冲梅长苏挥了挥手,轻轻地又说了句“回去”,就自顾自地歪在营帐的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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