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为谋。”谢衣冷冷道。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一个低沉幽雅的声音响起,沈夜走下阶梯向谢衣缓缓走来,玄色的袍摆滑过冰冷的长长的石阶,一如他冰冷的目光。

“属下见过大祭司。”风琊向沈夜虔诚一礼。

“师尊。”谢衣道。

“你的眼里竟还有我这个师尊,委实令本座受宠若惊。”沈夜讥诮道。

“弟子不敢。”谢衣恭声道。

“……风琊你退下。”沈夜道。

面对沈夜的命令,风琊即便心中再有不愿也只得相从。

风琊离开后,沈夜静静看了眼谢衣,随即转开目光道:“为师命你静思己过,你可曾思出什么?”

谢衣沉默半晌,艰涩道:“师尊三思。”

“呵,很好。命你思过,你倒让我三思起来。”沈夜不怒反笑道,“不愧是本座教出的徒儿。”

“师尊,我们烈山部身为神农后裔,怎能与心魔沆瀣一气,戕害下界黎民?!还请师尊收回成命!”

“我又何尝愿意受制于人,然而神血至多只能支持百年,五色石也行将燃尽。你告诉我,除却感染魔气、举族迁往下界,更有何法能挽救我烈山部?”

谢衣面色苍白,双唇翕动一阵,默然无声。

“回去。”

“天下之大,总能寻到一处罕见浊气之所。如今既已寻得破界之法,待到寻得清气之地,自可令族民移居下界!”

“先不提所费时间,若终究无法寻到我们的一方天地,那又当如何?难道你要我用全族的性命去赌?”

“师尊!”谢衣高喊一声,目光怆然,“求师尊三思!”

沈夜长叹道:“……谢衣,为师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无论尊严、正义、信念还是坚持,都只有在能活下去的前提下,才具有意义。”

谢衣垂眸不语,神色间净是不赞同。

“拔出你的刀,与本座一战,若你赢了整个流月城由你裁夺。”沈夜道。

寂静之间

漆黑的影子在苍茂的矩木枝叶间穿梭,发出得意的狂笑。深陷矩木树干中的女子睁开明慧的眸子。

“聒噪。”沧溟道。

砺罂自树顶飘下落在沧溟眼前,似一片漆黑的鸦羽。

他深吸一口气,发出夸张的叹息,道:“多么浓烈的情感!所以说人类真是不可思议!”

沧溟蹙起眉姣好的眉,呵斥道:“一派胡言!肮脏的魔物,滚出流月城!”

“呵呵呵呵呵呵,你虽然掩藏的很好,别人或许看不出,可瞒不过我心魔一族。”砺罂声调低缓阴沉,仿佛要抠挖心底最隐晦阴暗的秘密,“不论你抑或沈夜,你们身上的味道委实令我垂涎欲滴!”

“你以为你能如此称心如意?我才是流月城城主。”沧溟寒声道,“你休想!”

“城主?废物一样的城主?”砺罂俯身就在沧溟耳边,低语道,“你在嫉妒啊!弱小的流月城主,你爱着的那个男人,心里有了另外一个人。”

“痛苦吗?与我合作,我便破除你的苦难,如何?”砺罂极具蛊惑的语气令沧溟一阵失神,心魔贪婪的看着这个陷入迷惘的女人,恶向胆边生不顾与沈夜的盟约就要将魔爪伸过去,变故瞬间发生了,沧溟身上耀眼夺目的绿光猝然闪现,携着一缕神息和自上古遗留的威压。心魔在这片光芒中哀嚎,生生毁去半身才得以逃脱,砺罂惊惧交加的盯着沧溟,后者双目清明,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真可惜,只差一点点,你就灰飞烟灭了。”沧溟冷冷道。

“卑贱的人类,你敢诓我?!”砺罂阴毒的盯着沧溟,如毒蛇吐信般。

沧溟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道:“咎由自取。”

“你以为凭你能杀了我吗?我可是魔!”砺罂道,“不论是烈山部还是那个煞星,我砺罂一个也不会放过!”

“什么煞星?”沧溟蹙眉道。

“一个只会带来杀戮和鲜血的东西。”砺罂怪笑两声,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兀自飘回矩木树顶。

沧溟阖目,带着满腹的疑惑与烦忧,不甘的陷入沉睡。

心魔说的没错,她在嫉妒。嫉妒着那个获得沈夜所有目光的人,他敲开了沈夜冰封多年的心门。

沧溟曾要求沈夜吻自己,可他拒绝了。

谢衣半跪在地,断成两截的偃刀孤零零的躺在雪地里。沈夜收回手,负于身后,波澜不惊的看着自己的爱徒。除了瞳,谢衣怕是整个流月城唯一能接下自己这么多招的人,对于自己唯一的弟子沈夜心中既骄傲又恼怒。

“闹够了吗?”沈夜的语气云淡风轻,好像适才不是一场决斗,而是他纵容爱徒的玩闹。

“……弟子尚能再战。”谢衣撑着腿想要站起来,却被一股威压重重压下,不得动弹。

沈夜沉下双眸,深邃的眸子中刮起一阵滔天风暴。

谢衣颓然的垂下双肩。

“本座说够了,你输了。”

“……是的,弟子输了。”谢衣扬起脸倔强的盯着沈夜,掷地有声道,“可我永不屈服。”

“啪”一记响亮利落的耳光将谢衣的脸扇向一边,继而下颔一痛,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死死捏住。这只手曾带领他进入崭新的生命,亦是这只手无数次将他抱下高大参天的矩木,他曾拉着这只手走过苍茫的冷寂之城,支撑着谢衣的幼年,少年乃至青年的全部时光。

“不要逼我杀你。”

谢衣干燥起皮的双唇抖动一下,艰涩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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