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隔着几级楼梯相互看着,谁都没有动,谁都没有说话。

杨医生忽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糟糕了,他好像热伤风了。

这一声喷嚏却像是在万籁俱静的密室里触动了什么机关,周围的空气终于重新流动起来,楼梯口的实习医生忽然迈开脚,踏着阶梯上了一步。

吴邪的眼泪在一瞬间夺眶而出,拼命摇着头向上退了一级。

“别……别过来……”

年轻的男人停住了,沉默了两秒,却又迈开坚定的步伐向上踏了一步。

“别过来……别……”他上一步,吴邪就退一步,眼泪失了控制,不听使唤的汹涌往下流。“谁都可以……你不行……你还不行……”

吴三省在下面看得**着急,只能扯着嗓子安抚道,“大侄子你认错人了,这小哥就一普通医生,你别着急躲…… ……”

话没说完,吴二白不知什么时候从背后掠过吴三省,一个疾步上前握住实习医生的手腕就要往下拉。

这一拉却没拉动,反而吴二白自己的手被对方一个凌厉的反扣,瞬间被死死牵制。

对方露在口罩外的两只眼睛里一闪而过一丝凛凛的杀气,那眼神吴二白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遭遇阻拦时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眼神。

“欲速则不达。”

总参的少将微微动了动唇,声音低得只有两人听得到。

这一句话似乎有奇效,吴二白感觉到手腕上的钳制慢慢松开了,连带着眼前的眼神也渐渐放柔了。年轻的实习医生抬头看了一眼楼梯上的吴邪,他松开扶手慢慢蹲在地上,开始环住自己控制不住的痛苦抽泣起来。

明明离得这么近,看你这么难过,却又不能上前拥抱你。

原来这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惩罚和煎熬。

吴三省着急得直跺脚,“上啊!上啊!”他骂骂咧咧的跨上楼梯,还没来得及在实习医生背后推上几下,结果一个没防备,反被吴二白一把推下了楼梯。

“你就别添乱了。”吴二白无视三弟就要爆发的满腔不服气,冷静的对一脸状况外的杨医生招招手。

“医生,快请您过去看看我的侄子。”

这一番风波之后吴三省被一向脾气温和的吴一穷骂了个狗血淋头,吴邪本来以为再也看不到那个实习医生了,却没想到两天之后的中午吴三省鬼鬼祟祟的推门进来,探着脑袋对床上的人轻声喊了;

“大侄子,睡了吗?”

吴邪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大概是自己睡糊涂了吧,不然为什么听到的明明是三叔的声音,眼前出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竟然是那天的实习医生。

“大侄子你先别躲!”吴三省在门外压低声音冲吴邪喊道,同时他还得随时警惕着吴一穷或者吴二白回来。“他什么都不做,就待房间里看你都成!”

他又转向年轻的实习医生,“时间不多,提高效率。”

“三叔就在门外,”这一次又是对吴邪说的,“有什么不舒服就立刻叫我。”

连着吩咐完一圈,吴三省赶紧把门掩上,这才蹑手蹑脚躲到一个视野开阔不易暴露的窗台下面,好好监视起走廊上的情况。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吴邪别过脸,他今天的情绪已经没有两天前初见时那么失控,可胸口窒息般的疼痛一波一波的涌上来,让他紧紧抓住白床单的指关节微微泛紫。

年轻的实习医生把一切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他尝试性的向前走了一步,却看到吴邪本能的往被子里缩了一缩。

他不再上前,只是静静的站在床尾。

时间仿佛静止了,至少在这个狭小的病房里是这样的,任凭外面的世界再是斗转星移,这里却定格成了一副静止的油画。直到吴三省猛地从外推开房门,压低声音连连喊道,“撤退!撤退!”

之前还在床尾的实习医生一个疾跑推开窗户,单手撑住窗台跃出去,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瞬间便没了人影。

与此同时吴妈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笑得格外热情的吴三省。

“你别又想着耍什么花样啊,你大哥说了,再胡来连你探望的资格都给取消掉。”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敞开的窗户。

“嗯?这窗谁打开了?”

吴三省并不慌乱,早在今天行动前他就预想好了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正要应答时,却听见吴邪淡淡的开口了。

“我开的,空调吹久了有点闷。”

有了吴邪这次帮助隐瞒的好兆头,吴三省更加确定自己大侄子从内心深处其实是不抗拒见到这个人的,怎么说呢,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只要跨过了这道坎,剩下所有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他开始频繁的带着这个年轻人偷偷潜入病房,有时候是在午休,有时候是在傍晚,但凡瞅准了病房没人守的时候,他就把人推进去然后蹲在窗台下面放风观望。而吴邪对这个人的反应也再没有最初那么激烈,他开始慢慢的默认对方靠近自己,却从来不和他说一句话。

让吴一穷夫妇感到惊奇的是,杨医生反馈回来的报告显示,吴邪的病情重新开始好转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吴三省靠在墙上喜滋滋的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眼前的吴一穷夫妇还围着杨医生连连询问到底是什么契机让吴邪有了起色,余光里瞧见他低着头自个儿乐个不停,吴一穷轻笑一声,上前拍拍自己三弟的肩膀。

“上次对你凶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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