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钟声迴荡在校园内,炙阳高照,蝉鸣鸟叫,教室间传出朗朗的读课声,校园内瀰漫着神圣的书香气息。

趁着老师转过头写着板书,任书禾压低身子从教室后面进入,坐进靠窗最后面的位置。

听见身后的声音,女孩回头,被用纱布包扎大半颗头颅,冲着她微笑的猪头一惊。

「你出车祸吗?」气音说出,他三天没来上课,怎幺今天变这付德性?

「对啊,请了三天假,现在讲哪一页?」老师回过头,他推她坐正身子。

「任书禾,你是怎幺回事?」老师一讲,全班同学「唰」地一致回头,有人投以关怀问候眼神,更多的是抑制不住的爆笑。

「出了车祸啊。」自己不会看。

「出车祸只伤头没伤四肢?」经常带着大伤小伤来上学,她对他起疑很久了。

「有啊,妳要看吗?」说着,他抬起右脚放在桌上,裤管一捲,一道丑陋的黑色缝线从胫骨沿着小腿肚往后延伸。

爆笑声顿时中止,取而代之的是抽气声跟尖叫声。

是现在的年轻人血气方刚不怕死,还是他老了。数学老师挥挥手,差点没吐出来:「好了好了,等等下课到教务处填保险资料。」

继续上课,几十张字条四面八方传来,全都是慰问之意,他一一回覆丢回去。他跟班上的同学处得不错,虽然是转学生又常翘课,但大家对他无差别对待,他努力让自己的成绩维持在水準之上,老师睁只眼闭只眼也当作没看到他的缺勤纪录。

身处在险恶的黑社会环境里,学校对他而言,可以说是他心中的最后一块净土,他细心经营,不让他的身分被发现。

下课时间,他埋首猛抄最近三天的重点。

「老师不是叫你去教务处填资料吗?」抬头,女孩白净素丽的脸庞近在眼前。

「不用了,我自己的保险公司都弄好了,赔得更多。」他怎幺好意思说他是寻仇反被对方砍的。眼睛红肿,他看着笔记有点吃力,头越来越低……突然,他的书被抽走。

「这样伤眼睛,别看了,等你伤好了再来抄。」夏芙微笑露出酒窝,又补上一句:「我陪你抄。」

望着她,任书禾也跟着她笑,像个傻子一样:「好。」

度过每堂课老师的审问,一转眼间就到放学时间,看着同学开心地背上背包离开,他坐在椅子上还是没动静。

「你不走吗?」

「天还那幺亮呢,这幺急着回家干嘛?」他其实是把学校当成逃避现实的地方,唯有在这里,他才能正视自己最衷的初心,提醒自己身负的使命,千万不要跨过了那条越来越模糊的界线……

「你是在等你的家人来接你吧,我陪你等。」善解人意的女孩站起身又坐下,随口开了话题:「我好像从来都没看过你家人,他们平常工作很忙吧!」前几次的家长会也没见他父母亲来过,但他的球鞋跟背包都是名牌,家境应该不错。

「他们住在国外,根本不会回香港。」他是港日混血,老爸在日本工作,娶了个漂亮的日本妞,也就是他老妈,就定居在日本了,他们当儿子现在正乖乖在香港警校受训。「我骑脚踏车来上课的。」

「他们不知道你出了这幺严重的车祸吗?你应该告诉你爸妈,你需要有人照顾。」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吗?「你要去哪里?」见他起身,夏芙立刻上前搀扶。

「回家,顺便送妳回去,也证明给妳看我没事。」他的脚是有点跛,但骑车借力使力,总比一步步拖着跛脚走轻鬆多了。

来到车棚,他牵出一辆登山型自行车,银色铝合金的车身喷上黑金色的烤漆,整辆车闪闪发亮。

「你的脚踏车不是粉红色的淑女车吗?」

「车祸报销了,这辆新买的,帅吧!」随口乱诌,有关学校用品的花费他永远捨得,不然他的人生也没什幺重心了。「上车,哥带妳兜风去!」

踩在脚踏柱上,夏芙搭着他的肩,迎着南风,嘴角漾笑。「好舒服。」学校位于山坡上,一路下坡再流畅地骑上车道,一下红砖道一下石子路,他技术极好加上车子的功能性佳,真没颠簸之感。

「不错吧!」转头看着后边来车,他準备左转,却看见一台熟悉的吉普车。

察觉脚下的车轮加速,她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肩头,捏疼了他的伤。「任书禾,你慢点!」

「站稳了!」笃然一个右拐,又急又猛,身后女孩差点飞了出去。

「啊!」她搂住他的胸,微弯着身体贴在他背上。他要去哪里,这不是她家方向啊?

「段哥?」前头领步的男人停下,后面跟着的人不敢超越。

「他是任书禾?」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来人答话:「好像是,听说前几天为了救同伴,挨了两刀。」虽说不是大伤,但为自己人捨命的义气传回帮上获得不少称许。「需要带他过来吗?」

「不用。」段天风拾步进入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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