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从高中喜欢沈时樾开始,其实鲜少有这样的、突然间非常非常想听见沈时樾声音的冲动的时候。
大概是以前离沈时樾太远了,习惯了跟他和他的生活保持距离,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了过多的念想。
但跟沈时樾重逢这半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季延倒是变得愈发贪心了。
季延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任由手机屏幕亮着。
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的他,捏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动了一下,居然就这样按到了拨打键。
季延:?!
他登时清醒过来,手忙脚乱的想要挂掉电话。
然而还不等他挂断,沈时樾的声音已经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寝室安静得很,即使不开外放,开到最大的通话音量也已经足够让季延不把听筒放在耳边也听得一清二楚。
季延一惊,没想到沈时樾这个点还没睡,又害怕吵醒了室友,手一抖,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另一端的沈时樾:“……”
这一端的季延也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凌晨两点多扰人清梦,最后还一句话没说就把人电话给挂了,是个人都得生气吧?
季延有些欲哭无泪地盯着手机屏幕,又想起自己还没有保存的文献综述,心里还是很难过。
但是能怎么办呢?
他安慰自己道,总是这样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过了今天、这周,之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爬上床睡觉。
他才刚踢掉拖鞋,抓住梯子的扶手,被他留在书桌上的手机却又突然亮起了屏幕,还伴随着轻微的震动声。
季延被吓了一大跳,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只看得见黑暗中、屏幕上,格外显眼的“学长”两个字。
是他的学长,是沈时樾。
季延也顾不上在一片漆黑的地板上找鞋了,赤着脚快步走去了阳台,脚底和冰凉的瓷砖紧密相贴,但季延这时候也顾不上别的了。
终于接通了电话。
他说:“学长?”
沈时樾“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声音很温柔地问:“季延?怎么了?”
季延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以为,明明之前已经自己平复好了心情,已经看似接受了所有糟糕的结果,已经做好了面对往后的艰难的准备。
但他却万万没想到,原来电影里演的是真的。
原来真的有某一刻,在听到喜欢的人声音的那一刻,竟然真的会有流泪的冲动。
季延不想让沈时樾知道他这些无厘头的伤感情绪,只是短促地“嗯”了一声。
明明隔着听筒,沈时樾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追问道:“季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季延不说话,沈时樾也没有催他,在听筒那一头传来他平稳的呼吸声。
在他们沉默的期间,季延对面寝室楼唯一亮着灯的一间,也终于熄了灯。
季延吸了吸鼻子:“没…没有。”
沈时樾有几秒没有说话。
他似乎一下不知道该说季延什么才好,在电话那头短短地笑了一声,才反问:“我能信你的鬼话?凌晨两点给我打电话,你跟我说你没事?梦游呢?”
不等季延回话,他又问:“你现在在哪?”
季延愣了一下,但还是说:“宿舍。”
沈时樾:“为什么这个点还没睡?”
季延不敢骗他:“事情没做完。”
又小小声补充道:“宿舍停电了,文件还没来得及保存。”
沈时樾那边隐隐传来发动机的声音,半晌才听他说:“知道了。拿上你的电脑,下楼等我。”
季延还在状况外:“什么?”
沈时樾说:“我来学校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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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樾的确是今晚回的檐城。
没别的原因,就是他一朋友生日,在酒吧攒了个局,非让他去。
沈时樾不爱往酒吧和夜店这种地方跑,嫌吵。
但他又想到这段时间都推了好多个局了,再推下去就显得有点不知好歹,就顺嘴就答应了。
不过他其实也就是去露个面,十一点才去,在那儿喝了几瓶啤酒,一点刚过就走了。
接到季延电话的时候,他才刚刚洗完澡,身上的水都没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