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得门来,邵一乾右眼皮十分欢快地跳了跳——车不在原地了。他默默地在心里做挨一顿揍的思想准备,一边带,抄了近道。

刚拐过一个弯,有个看不清脸孔的陌生男人一手扶着他那车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十分吓人。

“这是你们的车?”

四周只有层稀薄的月色,天上的星星很多。远远近近都是蛐蛐儿和知了叫声,四周空旷得很,只有一个塌了一半的废弃老式茅房。

邵一乾心跳猛然加快。他慢慢把手里,摸出削笔刀攥在手心,一手抵在言炎肩膀上,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回道:“废话,不是我的还是你的不成?”

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邵一乾狠狠推了一把言炎,喊了一声:“跑!”同时把手里那把刀子亮了出来,狠狠朝那男人腿上刺去。

那男人一只手就把邵一乾两只手腕都捏住了,和颜悦色地笑道:“我看上去像坏人?”

谁知那把刀子只是个幌子,邵一乾趁他躲刀子的片刻时候看准时机,用尽全力踹在那人胯/下,给他来了个断子绝孙脚,说:“我擦,你看上去就不像个人。”

他平时打群架打惯了,向来不知道“服软”二字几笔几画,练就了一副铁齿铜牙,专喜欢碰瓷,到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也嘴硬得很。

什么都能输,气势不能输。

那男人被他出其不意的一脚踹地弯下了腰,连着“妈的妈的”骂了好几下。

邵一乾使出吃奶劲儿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连踢带踹地上蹦下跳拖延了会儿时间,混乱中扫了一眼四周,言炎都跑没影了。然后他狠狠地用自己脑门磕了那人鼻子一下,竟然给他挣脱了束缚,自行车也不要了,屁滚尿流地往前逃窜。

男人一瘸一拐地在身后追:“小兔崽子,别让我逮到你,逮到你我就抠了你眼珠子,挖了你心肺!”

邵一乾刚跑了没几步,身后传来言炎天真得有些二百五的声音:“我在这里呀!”

他一回头简直吓一哆嗦——那小子正不怕死地立在那个废弃茅厕化粪池的墙头上,真不知道他那短胳膊短腿是怎么爬上去的。

那茅房墙沿少说得有两米五,墙头密密麻麻长了一片原生态仙人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跟拿了什么国际大奖似的在墙头手舞足蹈,形容十分欠揍。

那男的左右扭头,似乎在比较哪个更划算,最后他果断丢了邵一乾这颗老洋葱。

邵一乾四处看了看,就手捡起半块砖,一边往那茅厕靠近,一边在心里祈祷言炎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可千万别蹦出什么“你来抓我啊”这种话。

哪知道他心里那念头刚冒出来,言炎那头就十分心有灵犀地脱口而出:“上来抓我呀!”

邵一乾:“……”

那废弃茅厕的背后墙壁塌成了一个“v”形,两侧的断砖刚好连接成两个窄窄的楼梯,不多时那男人的身影便出现在墙头上,而言炎已经挪到了外侧墙的尽头,眼看就没地方能退了。

然而那小子还在那里手舞足蹈,跟个智障儿童欢乐多似的。但他那手老指在化粪池那边一个固定的地方,虽然乱七八糟地指来指去,但终点距那个地方上下左右误差不超过半米。

邵一乾眯着眼看了看,发现那面墙上有个不太明显的裂缝。

他把食指放在自己唇边,“嘘”了一声,摸到那面墙附近,抬起胳膊给手里的板砖来了一次抛物线运动,只听“哐啷”一声,墙颤颤巍巍地晃悠了两三下,如人所愿地塌了。

那男的一个站立不稳,惊呼了一声,毫无悬念地跌进了化粪池里,被那里头的污秽东西一气儿淹到了前胸。

言炎这下高兴了,他用手把自己耳朵抻成扇风耳,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撅起屁股扭来扭去,旁若无人地耀武扬威起来。

邵一乾连滚带爬地扶起自行车,紧赶着跑几步到言炎脚下,骂道:“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下来?”

言炎回过头来笑了一下,眼神在稀薄月色下亮晶晶的,十分心大地道:“你等我一下。”

然后他抓紧时间居高临下地撒了泡尿,给那人来了个十分有风味的洗心革面,这才收拾好自己裤子,二话没说便往下蹦,跟个猴儿似的三两步窜上老洋马的横梁——这是他在老洋马上的老窝,原则上轻易不挪窝。

俩人那滚蛋的速度可谓迅雷不及掩耳了。

有惊无险地逃出一段距离,路过一片石子儿路面时,言炎突然“啊”了一声。邵一乾当时还处在惊弓之鸟的状态里,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啊”震得不轻,车头一下子偏了个方向,两人连人带车跌到了路旁的草垛子上。

这一停下来,邵一乾才感觉自己腿肚子都软得不像话,到这会儿还在不自主地抖个不停。

言炎则原地蹲下来,低着头捂住了自己嘴。

邵一乾心跳快得不行,早把那点儿小矛盾撇到了九霄云外,抓着言炎手丢到一边,捏着他下巴左看右看,没有发现任何出血的痕迹,有些纳闷儿。

这可是邵奶奶心头肉,敢在他手里有个三长两短,少上那么两根毛,他就得挨揍。

言炎一言不发地指指来时的路,然后把自己下嘴唇扒拉下来,眼皮上翻,口齿不清道:“你刚才,骑过一个,大坑,颠了一下,我牙铡到嘴了,疼。”

那内侧粘膜裂开了一条长达两厘米的伤口,还在不住地往外渗血,看着都疼。

邵一乾幸灾乐祸地赞赏道:“不错,‘铡’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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