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进地里。只见一道白光自剑身而下,分作两路沿著硫磺粉的痕迹窜了出去。
辽军阵中,战况愈烈,八阵合变运兵如神,眼见周军已处下风就要不敌,忽得天地间风云突变,雷鸣电掣,为这哀鸿遍野,血肉横飞的战场凭地添了一份萧然肃杀之气。杨义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水,抬头望天,不觉轻笑起来,「看来是他们的阵已经画完了。」周围将士如此听闻,士气一振,纷纷拎了刀剑群起而攻再次杀了过去。
营帐之外所发生的事,张君房都通过现於营帐四周的影像看在眼里。挣扎著从地上爬起来,手掩著嘴却仍是阻不了鲜红触目的液体自指缝间源源不断地挂下来,发髻散落,如被利刃割开的伤口遍布上下。
徐天房一脸满意地看著对方,嗤笑道,「看到了罢?他们还被蒙在鼓里,以为罡阵一动就能反败为胜,殊不知却是被你往死路上更推了一步……恐怕他们怎麽都不会想到,置他们於死地就是他们引以为神的张君房张真人。」
张君房眼神冷冽,扫了他一眼,「张君房在此任凭处置决不还手,你可以下令让死士停手了!」
徐天房笑笑,「这就是小师弟求人的态度?还是一向心性清傲的小师弟根本不懂如何求人?」
张君房表情一凛,似克制著极大的怒意不发作出来,紧了紧拳头然後还是心里一狠,微微低头,「君房恳请师兄手下留情,放他们一条生路。」
「跪下……」徐天房冷声道,「然後爬过来,求我。」
张君房身体一震,随即撇开眼去,「请师兄不要强人所难。」
「呵呵,说得好像是我强迫你这样做的了。」徐天房手握拂尘指了指周围一圈的影像,「你可以考虑,但是你的罡阵图马上就要发动,到时候八阵催动,到底会发生什麽事我也不知道。」
张君房一双清眸,眸光似剑,狠狠地瞪著眼前这个想尽一切羞辱他的人,气息流转,帐外雷声轰鸣,地面微震,然沈了口气,压下心里的起伏,缓缓低下身去……
看著眼前的人身形一点点矮下去,徐天房心里不禁涌起一阵快意,是那种报复得逞後的酣畅淋漓。
这个人……他终於看到这个人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终於听到他亲口承认自己比他强,终於让他认清楚了自己的存在。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争斗,动用了上古奇阵,卷进了数十万人的性命,只因为嫉妒,仿佛来自修罗地狱那蚕食人心的妒意,自看见师父牵著他的手将他拎进太清观那一刻开始便在他心里落下了种子。
自他入观之日起,师辈们的偏袒之心便可见一斑。
师父亲自为他施戒礼,又赐了「君房」这个道号。没有人敢提出疑议,但是谁都心里明白──这个人是不同的。或许只有他一个人还不知道,「君」字乃一忌,是为太清观所供神灵之名讳,任何弟子不得用之。
他的房间被安排在师父和师叔们的隔壁,不会被人欺负,不用和大夥挤一块睡,更不用和师兄弟们一起做早晚课,道学是由师父亲自教授,法术是由师叔们轮流指导,明明辈分最小却能先於他们领略上乘境界。
偶尔在廊上相遇,他会很乖巧地行礼,若是刻意刁难,也不过默默承受。但自己从未正视过他,只记得自他身上透出来的那种无法释然的清冷,以及眼神里那种不容外物的清澈明净……只这两处,便知,那是天生修道的炉鼎,是他们勤修苦练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於是,那一种嫉妒,像极了扎生在杂石乱土里的野草,不知不觉,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越长越深,顶穿厚土撬开石缝,残喘著顽强地冒了出来,然後一夕间,遍布平川。
那一天,他不过碰巧自後山经过,一山的蒲公英开得正好,雪絮如沾,云霭风煦,漫天飞舞的花絮里,便见一个银发绯眸的男子正在教他御风术。极少见面的小师弟,个头已经拔长得和自己差不多,头戴星冠,道服飘飘,举手投足间尽显仙风道骨。而那个银发绯眸的男子,他也有所听闻,堂堂北原狼王竟是那样放低了身姿手把手的教他,甚至於他还能对他露出不满和厌烦的表情……
那一刻,心里的妒意疯了一般的滋生张开,掩去了天空和水色,掩去了他所有的一切。
只想著要超越他,不能被他追上,便提心吊胆地一步步涉足禁忌,去修炼那些被禁止的道术,采以妖邪的手段修炼炉鼎,道行修为飞速长进的同时心里开始满足。
沈浸其中,然後便仿佛是掉入了无底的深渊,越陷越深,终至日暮途穷,永世不再为人。
单膝落地,上半身仍是傲然挺直,在徐天房的注视下,缓缓将另一边的膝盖放了下来……
只听见哧啦一声,接著头顶一亮,乱风袭面,素袍翻飞,却是整个营帐被人一分为二。来人倏悠而至,落在张君房身边,手臂一勾,便将他从地上拽起揽至怀里,手上桃木剑一抖,几道符光劈向徐天房。
「休要欺人太甚!」季怀措脸上略有愠怒之色,剑指对方,厉声呵斥。
徐天房牵著嘴角看向他们,「此话怎讲?明明是他有求於我,怎的就成了我欺负他了?就算偏袒也总该有个度……」话音未落,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天空乌云拢聚,紫光掣现,徐天